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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威胁


漆黑的房间, 到处是隐约而不规则的黑影。门外若是有点动静,这些影子立刻也随之附和,摇摇摆摆地晃。

窸窸窣窣的琐碎声音接连不断, 有的是因为风, 有的则来自躲藏者的幻觉。

开始只是一点点的害怕出现, 后来很快席卷全身,孟樵子缩在墙角里, 双手环抱住自己, 瑟瑟发抖,眼睛里逐渐蓄满了泪水。

黑暗, 恐惧,未知。最可怕的还是孤独。

她很想离开这个地方, 却又知道这么做只会更危险更可怕。朱标和红娘的话, 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这孩子看似呆呆的, 但我们也明白她其实是个芝麻馅的汤圆,心里通透, 酆都将要迎来什么样的变局,她比正在执行计划的憨憨牛头还要清楚。

我和猫猫约好了, 得猫猫来接我才能出去……

孟樵子在心里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默念几遍, 看着朱标走远的那个方向, 暗自替他祈祷, 然后闭上眼睛, 又向里缩了缩。

她在屋子中, 看不清外面的事,泰山府君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本来在台上指挥鬼兵,用白灯笼追踪着牛头马面与赵轻涯、邹普胜等,结果追着追着, 就发现脑袋顶上让人偷了家。

阵法带来的光束不仅穿透了酆都经久不散的阴云,还荡清了这里积攒多年的阴气,府君手中能够调动的资源大大减少,几乎不能再放出雷霆和雨雾,可以监视的地区一下也只剩一半。

“怎么回事!”他怒发冲冠,“是谁,是谁去了第十九层?”

没有鬼能回答他。

“你们跟本君……不,还是本君独自上去,你们全都呆在这里不许动!”

泰山府君撩开袍子,拔腿就跑,一路上了楼,直冲到仕女图前,拿着腰间宝剑在上头一晃,打开门冲了进去。

他把楼梯踏得咚咚响,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闯进去以后,他立刻被光刺住了了眼睛,痛喊一声,抬起袖子遮出阴影,才发现了站在阳光下的朱标。

“是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朱标为了激发阵法,一身法力用了七七八八,虽然同时也把府君削弱了不少,可真的没有把握必能打得过他,见他进来,一句话不说,决定先发制人。

和他这种恶鬼还有什么可啰嗦的!

府君又没得到回答,而只得到了一把朝他心口捅来的匕首。

他养尊处优这么久,吃喝玩乐无一不通,几乎像个皇帝一样享受,而且还不用发愁皇帝该愁的事,承担皇帝该承担的责任,哪里还会打架,当即就被结结实实开了个口子。

疼痛激发了求生欲,求生欲激发了一丁点的斗志,府君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提着剑,剑上带着雷电,凶狠地劈向朱标。朱标向旁边一躲,轻易闪开。

菜鸡。

这是朱标的第一感觉,第二感觉是他竟然需要和这只菜鸡互啄,都怪年龄!

若不是年龄的问题,他的身体里怎么会只有那么点法力可用,法力要是够,他可以当即把府君切成八瓣!

一个后空翻,朱标踏在锁龙井的边缘,用力向高向前跳过去,看准时机,把握力度,直接踩到了府君手中的剑上。

府君大惊失色,不敢丢掉武器,疯狂地甩手,好像朱标是只蟑螂似的避之不及。

朱标反手抓着匕首,朝他脖颈划去。

法力涌动,突破府君贫瘠的反应能力,自发保护主人,震开了朱标。朱标早有预料,啧了一声,想到来都来了,于是顺势在他心口被捅出来的伤口上踹了一脚。

“啊——”府君头发散开,踉跄后退,吐了一口血到地上,再也维持不住最后的威严和气度,愤怒道,“你究竟是谁?竟然敢来酆都造次!”

一边骂着,他一边暗中调动阴气,试图降下落雷以做攻击。

同时,他也后悔自己走时说的那句话,光想着保住顶楼的秘密了,没想到敌人如此棘手,这下好了,怎么才能把帮手叫来?

“我是来——”

用语言吸引府君的注意,朱标趁机再次攻击,他的眼睛分明看到府君正在汇聚阴气,怎么肯给机会。

“够了!”府君被自己越来越狼狈的事实折磨着,摸了摸只余下一半的头发,大吼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是不是九尾狐狸派你来的?你让她来和本君谈!有什么要求,本君都答应了!”

“不,我就只是来杀你的!”

“杀我?你也要看自己行不行!”府君终于决定拼命,哈哈大笑着,把手中长剑朝天一举,顿时将整栋鬼楼燃烧着的无穷妖火全部吸引了过来附在上面。

他也不瞄准,也不蓄势,火焰一来,就把它们发了出去,轰隆隆地在顶楼这片空地上胡乱击打,爆炸般打出碎石和灰尘。

失去阴气供养和束缚的妖火呈现出诡异的橙红色,零星追向地面,像是陨石灭世,撞塌楼阁亭台,冲垮房屋棚舍,所到之处烧毁一切,染红半边天色。

能力不足的人就是容易这样。只要经受一点点的失败就心中惶恐,只要一点点的挫折就失去理智。

朱标打了几个滚,手上和胳膊上多出好几处烫伤,背后火辣辣的,估计情况也够呛。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心里竟然还在分析泰山府君的性格,并决定引以为戒。

经验和教训,以及自信告诉他,泰山府君马上就会失败,只要撑过这一阵去,就能赢。

妖火烧遍了整个酆都,终于烧到鬼楼上来,出色的建材使它一直撑到现在,却终究避免不了结局。高楼摇摇欲坠,晃得像是醉汉,阻挡了所有想要上去的恶鬼。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去救援的本就不强烈,这点困难已经足够造成阻挡。

但毕竟还是有一个身影冲了上去。是钟馗。

他其实不想掺和这档子破事儿,对他来说,谁生谁死都不重要,何况他和府君的关系不好。就像他感知到纪有福的死亡也并没有任何感触一样,自私已经像苔藓一样把他的心给占满了。

只是一开始,他以为泰山府君不敌的时候,就会有高百龄出来救场子——毕竟一直以来他的形象是那么无所不能。黑白无常应了召,钟馗不为所动;光束冲破云霄,钟馗也不为所动;府君屡屡失败,钟馗还是不为所动。等到妖火被用来攻击,他终于坐不住了。

最后的杀手锏被用出来,酆都真正的主人还没个信,看来是真要完蛋了。不,这不行!酆都是个好地方,起码现在是个好地方,能不离开,就最好留下,得去帮帮忙!

为了更好的作威作福,保留特权,钟馗冒险了。他一路冲上十八层,扶着墙壁艰难行走,时不时就被甩到一边,平日里一分钟可以走完的路,这次花了小半个时辰,竟也硬生生撑了过去。

正当他准备进入第十九层时,楼层又是一阵剧烈晃动,上头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显然越打越激烈,险些把他晃趴下,站稳以后,突然听到附近传来一声痛呼。

什么动静!

楼里竟然还有鬼没出去?不,也可能是妖,如果是妖的话,或许是九尾狐手下的那群骚狐狸。

要不要管……

为了这声音耽误救府君的时间,还是说这声音正好能帮上府君?

“还打不打?”府君大喊着,东张西望,四处看去,“哈哈哈哈还打不打?”

妖火跟着他的转动落下,攻击依旧凌乱,攻势越来越弱,朱标从一开始的不得不打滚躲避,到了现在的站起来奔跑,逐渐有了还手之力。

泰山府君沉浸在自己的强大里,状若疯魔,连自己已经毁了半个酆都也无知无觉,更不要说意识到朱标的状态。

直到叮叮两声,他的剑被朱标看准机会打落时,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恐惧。

“你……”剑落在地上,却没有机会捡回来,妖火因此无法控制,朱标的匕首又抵在腰腹上,泰山府君两股战战,彻底慌了。

朱标用脚挑起长剑,另一只空闲的手把它抓住,随手一插,插回府君的剑鞘,还没等他高兴高兴武器回来了,又将剑连着剑鞘整个取了过来。

府君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竟然把自己当作架子!

看着它,朱标意识到什么,问道:“这把剑和锁龙井什么关系?”

“何,何意?”

“剑是哪来的?这口井呢?”

“都是高大人给的。”府君老实道,“酆都初建之时就有了。”

哦?石桥它老人家应该会高兴的。

朱标很果断地将剑据为己有,用布条背在背上,单手打了个结系牢,看了府君几眼,确定他再无价值,抬手就刺。

“不……”府君瞳孔紧缩,看着在眼前放大的寒光,嘴上只有微弱沙哑的嗬嗬一声,心中高呼不甘。

砰。在交战中破损到只有几根木条还挂在上头的门彻底坏掉。

一个身影狼狈不堪的闯进来,他的衣服已脏到看不清颜色,灰扑扑的,可是腋下却有一抹仍能瞧清的翠绿。

钟馗夹着孟樵子,想让朱标看清她的脸,她却无论如何拒不配合,于是只好啪的在孟樵子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猝不及防下,她被这么一扇,疼痛作用中即使拼命地忍住了喊声,眼泪却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哽咽几下。

“听听声音,这是和你一起进来的吧?”

只看一眼朱标的脸,钟馗就知道府君上了什么当,真是个没脑子的猪头。

“……”

朱标没有回话,但看他停下的动作,钟馗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只要你离开府君,再砍下右手来,我就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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