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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6章


66

无双顿时慌了。

“殿、殿下, 你在说什么?”

她慌得想爬起来,手撑了几下都没起来。

魏王捏着她细白腕子,顺势将她压在身下, 炙热的呼吸在耳边吹拂, “怎么?本王说得你听不懂?”

无双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一点, 可她脑子里现在一片浆糊,身子克制不住战栗, 同时又有大量的汗液流出, 让她整个显得潮湿闷热。

她感觉自己快出不过气了。

炙热的鼻息吹拂在她脸上,在其上游移, 此时的魏王就像个邪魅的君王, 正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本王不信你听不懂。”

“殿下,你说得我实在听不懂, 你放开我好吗?我的手好疼。”她吸了吸鼻子道,眼泪已经快出来了。

男人幽深的眼睛紧紧地擒着她的瞳子,低头覆了上去。

那香唇触感一如他想象那般柔软馥甜,钳着她双腕的大掌微微使力,双唇之间更为紧密, 唇齿之间有酒的芬香,又微微带了些甜味儿。

那波光抖了一下, 又抖了一下,终于溢了出来。泪水迷蒙上她的眼, 顺着眼眶滑落下来,也打湿了他的脸。

他抬起头,咬紧牙, 瞪着她, 瞪着她哭得像个泪人, 好似他就是个强行轻薄良家女子的登徒子。

“本王疼你,护你,为你周全了那么多,在你眼里本王就是个坏人?”

她抖着身体,哽咽了一声:“没。”

“那为何你愿意与他亲近,偏偏避本王如虎狼?难道本王不是你的夫君?”

“不是,我不知,我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次她终于哭出了声,纤白的手臂挡着眼睛,泪如雨下。

魏王盯着她。渐渐放松了对她的钳制,无双一感觉到松动,忙从他身下起来了。

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眼泪还在掉,却又想低头想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手抖得厉害。

“把眼泪擦了再出去。”

她听话地把眼泪擦了擦,临走前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束在身后的发带全松了,长发披散在身后,让人看不清他晦暗的脸色。

无双心里一紧,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低着头出去了。

“王妃,老奴还让小豆子送你。”福生走上来道。

无双匆匆点了点头,走到门外时,玲珑迎了上来,还跟之前来的那样,小豆子撑着灯送她们回到祥鸾院。

回去后,小红似乎看出了些异常。

“王妃,你怎么了?”

“没事,我困了,收拾收拾歇了吧。”

轻薄的纱帐低垂下来,墙角绽放着晕黄色的光芒。

偌大的拔步床像个小房子,温暖又让人有无限安全感。

无双将自己藏在被子里,她一直在想魏王方才说的那句话。

“把眼泪擦了再出去。”

不知为何她却想起前世,一次纪昜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的纪昜脾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可能前一次两人还是好好的,再见面他就变得怪异且暴怒。

有一次,她也不记得自己为何哭了,好像也是两人闹了脾气,临走时他也说了同样的话。

彼时,无双已对宫闱有所了解,知道宫里的女人都是靠着宠爱而活,哪怕有一日你失宠了,也得撑着不能让旁人看出自己的失宠。犹记得这句话还是惠妃自嘲时与她说的。

所以当时她就明白了纪昜的意思,哪怕就算两人闹了别扭,也不要让外人看出了,不然就以她当时那么遭人恨的处境,顷刻就会被人撕碎。

后来两人又好了,可这次她却那么突兀地想起了这件事。

“本王疼你,护你,为你周全了那么多,在你眼里本王就是个坏人?”

一直以来,无双依仗的是魏王愿意保持表面的默契,可如果有一天他不愿保持了呢?种种问题顷刻就被丢到无双面前,她该怎么办?

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这时纪昜来了。

他的到来,让无双有些恍惚,最近她总有一种快分不清两人的感觉,前一刻的他冷峻从容,后一刻他又换了副样子。

就好像方才两人才发生那么尴尬的场面,此时他又若无其事地来了。

“怎么没睡?平时本王来,你都睡了。”他掀了帐子进来,在床沿上坐下,挑了挑眉道。

无双本想说不困,可话到嘴边上,变成了今天做针线活做久了,眼睛疼也不舒服,却又睡不着。

“怪不得我看你眼睛红红的,做什么针线活,那么多侍女,让她们闲着做什么。”

他脱下衣裳上了榻,将她拉到怀里,看了看她眼睛,“睡不着也把眼睛闭上,明天应该就好了。”

她也就听话地将眼睛闭上,脑子里却在想纪昜的头疾。

前世纪昜曾对她说过,她的体香能缓解他的头疼,只是当时她不以为然,觉得事情很奇幻,以为就是他顺口一句话。

可这一世两人提前相遇,纪昜寻上长阳侯府,说头疼睡不着,每天晚上来找她,到他后来渐渐很少会再头疼了,说明这件事虽然奇幻,但也许是真的。

那如果按照两世轨迹,这一世她与他提前相遇,让他的头疾提前得到了控制。不头疼的纪昜其实是个正常人,甚至有些孩子气,想一出是一出,所谓的暴戾残忍嗜杀,根本就是假象。

那前世虽然时间延迟了几年,但头疼也得到控制的他,为何却是脾气阴晴不定,喜怒难测?

“本王疼你,护你,为你周全了那么多……”

其实有些事是经不得细想的,这一世由于两人有个好的开端,不管是纪昜也好,还是魏王也罢,确实护了她良多。

无双并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从他为她扫尾,到安排宫嬷嬷玲珑来到她身边,到为周全嫁妆的事,她能明显感觉出这些都是魏王的手笔。

他甚至不动声色将她的膳食安排到了他书房的小厨房。

如果说之前,无双还对自身处境没个明白,在经过漱玉之事以及从宫嬷嬷口中得知席芙是如何死的以后,她已经意识到作为魏王妃会遭遇到的危险。

但至今,她依旧是好好的。

她想到宫嬷嬷给祥鸾院定的规矩,她屋里除了小红梅芳以及玲珑四个外,其他人若没有主动叫,是不能进来的,她的膳食从书房那过来,只能经过这几个侍女的手,或是魏王身边人的手。

她临出嫁前,魏王府曾给她送过一批首饰和衣裳,都是当下最时兴的花样和样式。

纪昜是没有这么细心的。

她又想到前世,想到宫嬷嬷和玲珑去了她身边,想到那座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奉天夫人府,想到宫里每每送来的那些时新的宫装、珍贵的首饰和罕见的布料、吃食。

有宫人说,宫里的好东西都在奉天夫人府,连皇后宫里都没呢。

所以,乾武帝他——为何要如此?

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却在生芽儿的前一刻被无双掐断了。

她翻了个身,环上他的颈子。

纪昜伸手抚了抚她的脊背,道:“不是说不舒坦?”

他脑子里为何都是那事?心里这么想着,她却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我就想找个舒服的姿势。”

纪昜嗤笑:“你直接说你就喜欢在本王身上睡,惯得你!”

说是这么说,他却揉了揉她细软的腰肢,又给她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环着她沉沉睡了。

无双想魏王大抵会很久不见自己了,未曾想次日午膳时他又像往常那样来了。

一丝异样的神色都没有,仿佛昨晚那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昨儿夜里起了霜,天似乎又冷了一些,所以今儿午膳有锅子。

一尺方圆的紫铜锅子里,煮着奶白色的汤。据福生说,这汤是用羊肉羊骨和鲜鱼熬成的。

汤里有些葱头和姜片,还有鲜艳的红枣和枸杞,其他食材却没有放,不过锅子四周倒放了不少菜,有冬日里少见的洞子菜,有各种片得极薄的肉,还有豆腐,都是生菜,要放在锅子里煮熟了才能吃。

她和魏王面前还放了一碟蘸料,就是配着这锅子吃的。

“这是拨霞供在西北那边的吃法,那里牛羊极多,冬日用羊骨羊肉熬汤,喝一碗驱寒生暖,汤又能用来涮锅子吃,王妃尝一尝,肯定会喜欢的。”福生在一旁边布膳边道。

无双知道,因为前世纪昜就喜欢吃这个,汤底各有不同,冬天以牛、羊、酸汤居多,等到春夏秋则是各种山珍野味或是鸡鸭做汤底。

他镇守边关,多数时候是在西北,口味便偏那边的人。京城的人吃不惯羊肉,觉得膻味儿重,其实羊肉做好了很是美味。

小豆子捧来一壶酒,正是热好了的黄酒,他先给魏王斟了一杯,轮到无双时,似有些犹豫。

魏王看过来一眼,无双垂下头。

福生将酒壶接过来,笑着对无双道:“这酒不醉人,冬日喝了暖身驱寒最是好,王妃尝一尝?”

无双点了点头,随着酒液从壶嘴里涌出,她仿佛嗅到那股微甜又带一点酸的味道。

吃拨霞供要用筷子夹了菜放入锅里煮涮,有的菜要煮一会儿,有的菜烫一烫就能吃了。被片得极薄的牛羊兔肉,还有驴肉,放在汤里滚一下就能吃,再蘸着特制的酱料,让人不禁胃口大开。

无双向来食量不大,今日却不由自主吃了极多,拨霞供配上等的黄封,当是绝配,无双不仅吃多了,喝得也有些多了。

膳罢,无双其实有些头晕了,但魏王没走,她也不好进卧房。

为何是拨霞供?

为何要是拨霞供!

前世跟她一起吃了很多回拨霞供的人,到底是他还是他?

可这一切都是无双开不得口,也质问不得的事情。

“你……”

水光潋滟的大眼,仿若抖一抖就有泪珠流淌而出,脸颊微红,衬着白瓷般的底子,成了娇嫩的粉白色。微红的嘴唇,光泽又充满了水润感。魏王的眸色暗了暗:“你那两个庶姐的事,大致有眉目了。”

无双觉得头有点晕,又想听他说,就用手撑着脸看他。

“一个是五城兵马司下面的副指挥使,叫李信,今年三十,是个鳏夫,但家中无子女,也没有什么长辈。另一个是神机营下的把司官,永城伯府陈家的庶子,叫陈進,未曾婚娶过。”

魏王既然先说了李信,说明他较为看中这个人,可他是个鳏夫,还三十了。

“他三十岁会不会有些老?二姐只比我大了一岁,五妹妹还比我小了一岁。”

三十岁很老?

那他现年二十有八,她才十五,她是不是也嫌他老了?

不过魏王并未说出这些,而是手指敲了敲桌案道:“家中没有父母兄弟姊妹,意味嫁过去后不用侍奉公婆,去了就能当家。李信为人沉稳,能凭一己之力,坐上兵马司副指挥的位置,前途绝不仅于此。

“至于陈進,永城伯家虽乱了些,但他并未在家中居住,影响并不大,而他本人在火器改良上造诣极高,前途不可限量。此二人你们可斟酌一二,不过若想再寻比二人更合适的,恐怕极难。”

无双想了想,问道:“那他们房中可是有人?”

见魏王似乎有些不解,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家里有没有妾室,或者通房姨娘什么的。”

魏王看了她一眼,沉吟道:“并未听说二人有妾室。”

似乎看出魏王不以为然,无双想了想解释道:“与其说前途如何,我想二姐和五妹妹更在意的应该是这个,我问这些,也是以防她二人问我,我解释不清楚。”

不在意前途,却偏偏在意这些?

妇人和男人们在意的东西总是不一样,也就是说她其实也在意这些?

“我让人问过后,再告诉你。”

无双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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