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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残局


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贺然靖而去,这一刻,身处半空中的贺然靖似乎必死无疑了。但是,谁也想不到,就在下一刻,便看到人不见了。

贺然靖伸手往胸口处大穴一拍,猛地呕出一口血,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往下坠落。在看到箭雨扑面而来的时候,贺然靖强行散了体内鼓荡着的内劲,骤然下降的身子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这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他的身子坠到了地上的时候,伸手狠狠一拍地上的石头,脚尖一沾地,人贴着地面宛如游鱼般滑行过去。

贺然靖只觉得身子里筋脉里寸寸剧痛,仿若被扯裂了,一股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疼痛让他的双眼里爬上红血丝,他咬着牙,唇边有血溢出,肩胛处缓慢渗血的伤处涌出大量的血水,他知道自己现下内伤不轻,五脏六腑都有损伤。只是这一刻的情况,容不得他缓上一缓。

在贺然靖消失在半空中,而后贴着地面冲过来的时候,神射手方阵一时混乱了起来。

弩、箭杂乱地往贺然靖的方向射过去,箭矢零零散散地落在贺然靖的身后空地上。

贺然靖并不在意那些凌乱的箭矢,一路冲进了方阵里,扣在腕部的细长匕首顺着他冲过的力道,划出一道笔直的银色长线,银光之后,是喷溅在空气中的血色。

最靠近贺然靖的第一排的神射手捂着喉咙无声地倒了下去,手中的弓、弩的箭矢尚来不及叩出,便落了一地。

那领头的指挥者却依然面色平静,整个人不为所动,尖啸一声,吼道:“东直、西偏、南前、北侧,杀!”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四把长刀从方阵外,刀气带着流光,锁杀住贺然靖。贺然靖面无表情,他随手抓起一把散落在地的长刀,激荡真气,对着刀阵横劈过去。

“轰——”一声巨响。

长刀震成碎片,飞射出来,狠狠扎在附近的神射手们身上。林间的空地上一片尘土飞扬,迷漫的尘土里传来浅浅的呻、吟声。

尘土未散,弓、弩上弦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支短箭穿了过来,直击贺然靖的面门。尖锐锋利的箭锋逼向贺然靖,贺然靖反手一挡,那支箭矢击在贺然靖手中握着的细长匕首的白刃上。

“叮——”

极其轻微的一道声响,在断断续续的痛吟声中微不足道。但是这一箭的劲道却延绵而霸道,贺然靖不由地后退了一步,而后又接连退了两三步,才闷哼一声,将那支箭震飞。

“射!”随着这一声低喝,周边一阵杂乱,一阵箭雨脱弦而出,划破尘土,狠狠地扎向贺然靖。

贺然靖猛地一踏地,一股力道顺着空地反震起来,离他最近的躺在地上血流不止,苟延残喘的神射手骤然腾空,贺然靖伸手一拍,将那人的身体推向了无数飞射过来的箭矢中。

嗖嗖嗖。

箭矢扎透□□的声音闷闷地响起,不过片刻功夫,那名挡在前方的神射手身上已经扎满了箭矢,在箭雨停下的这一刻,那名神射手也杳无声息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鲜血混着泥土落了满地,看上去异常凄惨。

此刻,箭雨停歇,尘土落定,地上满是血肉模糊的伤亡者,贺然靖漠然地看着对面站着的指挥者,以及周边手中虎口崩裂留血的刀客们。

贺然靖没有等,他手腕一翻,那把细长的匕首如同一道银白色的长线,对着那名指挥者冲了过去,拎着残刀的刀客立刻就迎了上来。

刀光匕影,残影在昏暗的林子里翻腾,叮叮咚咚的响声,一下接着一下,四名刀客瞬间就形成一个圈,围了过来,贺然靖劲气如虹,细长的匕首宛如泼洒出来的冰凌,在对方的杀阵里,苍鹰搏兔,血光凌厉,在最后的轰然一击后,混战在一起的人,被冲击开。

四名刀客,有两人喉管被切断,而后轰然倒地,另外两人面上一片青白,握着残刀的手鲜血淋漓,显然是伤筋动骨了。

不过却也成功地将贺然靖的攻势拦了下来。

贺然靖双眼微眯,他低低地喘了一口气,一阵又一阵的血液翻涌,都让他死死压着。他看着隐在刀客后面的指挥者,知道这人的地位肯定非同一般。

这人,他要活捉!

贺然靖再次运转体内几乎干涸的内劲,拼着筋脉撕裂的疼痛冲了过去。那两名刀客暴喝一声,其中一名直接扔了残刀,握掌成拳,对着贺然靖的后背狠狠击了过去。

贺然靖头也不回,伸手回掌,以掌对拳,内劲相冲,身后那人没想到这时候贺然靖竟然还能发出如此霸道而又强劲的内劲,便让这掌击飞了出去。

而眼前的刀客残刀向前,完全不顾贺然靖已经笔直刺过来的匕首,一往无前,完全是打着同归于尽的算盘,速度极快地冲刺过来。

贺然靖的匕首陡然一转,直接切断了手握残刀的刀客的手,断手和着残刀落在地上,那人哀嚎一声,可是却没有管断手,而是顷身向前。贺然靖的匕首顺势扎进这人的胸口,而那名刀客却是悍不畏死,任由匕首入体,运用完好的左手扼住了贺然靖的咽喉。

正当此时,那名指挥者扣动了手中的短、弩,弩、箭迅速地扑向贺然靖的眉心。

而先前被掀飞的那名刀客,捡起一把长刀,长啸一声,内劲混着刀势,冲着贺然靖的后背心斩了过去。

贺然靖反应极快,匕首直接用劲拍了进去,那把细长的匕首像一只银色而又小巧的鸟儿,从刀客的胸口处贯穿了出去,豁开了一道口子,斜飞了出去,恰是时候地和那支弩、箭撞在一起,叮的一声,通通都落在了地上。

贺然靖猛一吸气,带着锁住他的刀客往前踏了一步,然后伸手一拧,将那名刀客的手骨拧断,咔哒一声,那名刀客的手断了,软软地垂了下来。

贺然靖陡然抬脚,踹了出去。一声闷响,这名刀客被这挟杂着劲道的一脚踹飞出去,而后狠狠地砸在了树上,鲜血横流,碎肉散落。

而此时,那凌厉的刀势也杀到了。

贺然靖并没有管这道刀锋,他双手空空地朝着那名指挥者冲了过去,身形幽幽,如鸿雁,如苍鹰,无一丝地停顿和迟疑,冲着那名已经再次准备扣动手、弩的指挥者疾驰而去。

就在贺然靖已经到达那名指挥者身前的时候,后背传来一丝刺疼,从肩胛处斜挎至腰际。那凌厉的刀锋,划拨了贺然靖大红的婚服,在他的后背上拉开了一道细长而凄惨的伤口。

背后受到重创,贺然靖此时的精气神以及体力都已经即将衰竭至极点,体内的内劲在瞬息之间几乎无法调转了。但他没有任何地躲避,而是平掌伸出,掐住那名指挥者脆弱的脖子,调转己身,将指挥者手腕处那支已经上弦的短弩对准冲过来的刀客,那支弩、箭喷射而出,扎扎实实地刺入刀客的眉心,刀客带着冲劲往前的身子陡然砸在了地上,喷溅出来的血珠还在半空中飞舞。

来不及歇一口气,贺然靖猛然使劲,径直卸掉指挥者的下巴,手下急点,将指挥者的气脉截住,而后拖着瘫软无力的指挥者躲入了密林里。

残留的神射手纷纷射出手中的弩、箭,箭矢落在了空地上。

贺然靖拖着人隐入密林之中,足下轻功微点,拽着人上了粗壮的一棵树,他俯在树枝之上,沉重而吃力地喘息着,同时还要注意不要让肩胛处和后背伤口的鲜血,从树梢之上落下去,留下痕迹,让那些狙杀者追踪到。

剩余的神射手已经不成气候了,只是对方毕竟人多箭多,此刻已然伤重力竭的贺然靖若是落入他们的攻势中,也是无法保住自己的。

此时,贺然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弩、箭的集中抛射几乎都停了,敌方指挥者在他的手中,入了密林狙杀敌方的将士会轻松很多。

贺然靖伏在树干上听着山林间的动静,短促的惊叫声、刀剑相撞的声音狙击者军心已乱,入了密林的将士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进行反杀了。

那些穿着猩红外袍的将士们随手捡起敌方的武器,躲过稀疏的箭矢,沉默而又雷霆万钧地追杀着那些伏击者。在这一场沉默的反杀中,他们仿佛一个个红色的厉鬼,不计一切地复仇。

这一场突如其来却又有所预谋的伏击战,在贺然靖不要命的反击下,逆转了必死的局势。

偶尔的惨叫,弩、箭射出的声音,刀锋入体的脆响很快,山林里只剩下一片诡异的安静。贺然靖知道山林的伏击者,除了他手中的这一名指挥者之外,便不会有任何活口了,他一直紧绷着的心神慢慢松懈下来。

战局慢慢地接近尾声了,等到入林的将士们都集中过来的时候,贺然靖拖着如死狗一般动弹不得的指挥者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所有的伏击者都清理干净了。

而跟着他一同迎亲的不到百余名将士,此刻活着站在密林里的,仅仅只有三十余人,其余的人,或许是伤重无法动弹,但更多的是在第一轮的伏击中死在了弩、箭的射击之下。

贺然靖看着一个个沉默的人,心神动荡,陡然咳了起来,这一咳,几乎要压不住他的内伤,鲜血和着咳嗽声,呛了出来。

他缓缓转身,看着地上躺着的指挥者,贺然靖慢慢地走过去,捡起先前落在地上的细长的匕首,银光一闪,地上的那人四肢微微抽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痛苦声音。

贺然靖甩了甩手中匕首的血,他刚刚划断了这人四肢的手脚筋,沉沉地道:“来个人,给他止血,顺便查一下他的嘴里有没有毒药藏着。”

他看着地上一脸苍白的指挥者,冷冷地道:“自、杀,呵,你得活着。”

“发信号,一级求援。”贺然靖对着走过来的下属吩咐着,而后他缓缓地往密林外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咳着,闷闷的咳嗽带着血水。

一路上后背的血水随着他的步伐落了下来,肩胛处的伤口,血顺着衣袖,沿着他拎在手中的细长匕首滴滴答答地在地上拉成一道红线。

夏安一把冲了过来,扶住贺然靖的手,指尖自然而然地搭住他的脉。只是这么一搭,夏安的脸色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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