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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最后一重


  漫长而充实的一天在大泽清凉的风里平静地结束了。

  夕阳西斜中,白衣飘飘的学子们三五成群地散落在偌大的书院里,交谈着这一天的药理课——或者说毒理课,除了聊天的内容,其实整体气氛非常祥和。

  但是夜色降临,总会有许多不一样的意外到来。

  远处的太平阁楼之上,原本一直平静看书的儒师剑宗忽然抬头,遥望远处大泽,震惊之意溢于言表。

  这样剧烈的情绪自他剑心通明之后,已经太少太少出现在他脸上了。

  “是他?”

  无限远处的大泽中心,一袭纯黑如夜的长斗篷在夜色与水面相接处滑过,在他足下,水面如同平地般不起波纹,好像他走在一面巨大的镜子上。

  剑宗抬头的瞬间,那人也忽然抬头,遥望远处的岳麓书院。

  纯黑的帽兜之下,平平无奇的面孔暴露在了夜色中。

  如果非要形容有何特征的话,请看上一句。

  这张脸会给人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没有印象。

  “只是来看看,你不用担心。”

  那人的声音响起,就像他的外表一样平平无奇,一万个人一起说话,这个声音等于你没有捕捉到的其余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声音。

  世上见过他的人,没有。

  或者说都已经死了。

  四绝之中最为神秘的无名杀神,今夜忽然降临大泽。

  最令剑宗震惊地是,他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

  如果他想,那么即使同样位列四绝之中,剑宗也无法感受到杀神的到来。

  杀神是真正做到了化身众生的武者,你随时随地面对的人,只要是你不认识的,都有可能是这位无名杀神。

  他是不需要易容这样的小手段的,因为即使对面看着他,在你死去之前,你也不知道他就是杀神。

  太平阁楼灯火依旧,灯前的读书人却放下了手里的书卷。

  他拿起一边的烛剪,挑了挑有些暗淡的灯火,然后起身,在书卷堆积之下,翻出了一个长匣,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打开了盒盖。

  挑灯看剑。

  匣中的长剑依然如故,他握住剑柄的时候,只觉得触手温润亲近,像是久别重逢的故友的拥抱。

  正在注视着萧钦的楚天舒忽然抬头,好像有些迷惑。

  他察觉到了某种不可预知的机缘,但是那机缘一闪而逝,似乎还伴随着某种大凶险,已经瞬息离岳麓书院远去。

  他怀疑自己只是感觉错了,于是重新将目光投向水镜,津津有味地接着看萧钦探索秘境。

  ……

  大泽湖心之地,如果萧钦能看到这里的话,一定会有一个很深刻的印象。

  他自彼岸降生长生大陆的时候,真灵化星所落之地,就是此间。

  黑袍里的杀神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片倒映着夜色星空的水域。

  剑意随风飘来,一袭青衫的剑宗不知何时也是站在了这片星空倒影之上,平静地盯着眼前的杀神。

  四绝之中的两位在大泽之上遥遥相对,无论是杀神现世,还是剑宗提剑,随便一件,都是震惊整个江湖的大事。

  “何必这么紧张。”

  “毕竟是你。”

  “你离得这么近,就一直没发现什么?”

  剑宗沉默,只是握住了手里的剑。

  “看来还真就是我和那牛鼻子什么都不知道啊。”杀神轻笑,黑袍融化在了夜色里,“这一次你拦得住我,下一次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

  剑宗与杀神打哑迷的时候,正是萧钦踏出森罗秘境的时候。

  九重日轮尽数坍缩,灿烂流淌的星空里,只有孤零零的漆黑日轮悬浮,似乎与温柔的黑暗融为一体,没有发出任何光芒。

  那僧侣说得郑重,不过萧钦虽然并没有从其中察觉到什么危险。

  但是他确实有些奇特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许久之前的约定,但是被他忘记了。

  他没有任何迟疑,踏入了最后一轮漆黑的日轮,本不该存在的虚空秘境。

  踏入其中的瞬间,萧钦陷落在了黑暗之中。

  他在陷入黑暗中的瞬间,明白了僧侣的话。

  那是一种与“存在”完全对立的概念,虚无的黑暗中,他甚至失去了自我,无论是千锤百炼的战体还是两世为人的神魂,在这一刻都不复存在。

  原本在他经脉之中奔流汹涌的大荒真力和遮天秘力也同时消失。

  萧钦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力量,即使面对化身妖魔的云梦君,即使感受过叶煞体内无尽的阴厉煞气,但是那些即使加在一起,依然无法与这种纯粹的“虚无”相抗衡。

  水镜之外的楚天舒也神色瞬间就变了。

  他即使位列国封,也同样没有感受到过这样恐怖的力量!

  水镜中蕴含的岳麓书院的伟力,在这一刻同样消失殆尽,一丝虚空日轮中的力量透过水镜流露了出来。

  沧海龙吟出鞘,清亮如水的剑光冲天而起!

  然而没用,无论是沧海龙吟自带的归墟龙威,还是楚天舒身为国封的绝巅内力,在那一丝虚无面前,都恍若无物,它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吞噬了所有存在,向着楚天舒飘然而来。

  楚天舒神情骤变。

  然而在他准备动用底牌的时候,一缕墨迹飘然而来,和那一缕虚空纠缠交错,最后俱归虚无。

  但是一丝明亮温暖的纯白火焰燃起,撒落下淡淡的光辉,令楚天舒觉得心头一暖。

  不是感动,而是真真实实地心海神魂里有一丝温暖的光明亮起,好像有一盏明灯照亮了神魂。

  “毕竟是天火镇压过的,如果不是这样,就麻烦了。”

  不知何时归来的剑宗有些疲倦地站在了百战场中,看着楚天舒收起来的左手,笑了笑,接着说道:

  “如果再遇到,直接动用海皇传你的力量,其他力量在它面前不堪一击,不过假如有一天真的遇到了,那恐怕就是一切终焉之时了,抵抗也没什么用。”

  “那到底是什么?”楚天舒心有余悸地道,那一丝力量委实太过恐怖,如果不是剑宗出手,他即使动用底牌,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剑宗笑了笑:“我能给你的说法和你从僧侣那里听到的一样,是天火镇压过的虚无。”

  “不可能,我见过《金乌秘卷》,即使是天火之力也不可能镇压这种存在。”楚天舒神情严肃,握着的沧海龙吟右手微微颤抖。

  “第一,你见到的是《金乌秘卷》,而不是《东皇经》,所以能否称为天火还存疑。”剑宗还是一样提着剑,只不过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身体,“第二,我可没说天火是靠自己的力量镇压的那虚无之力。”

  水镜依然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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