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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招认


盈欢不合时宜地想, 他那会儿好像表情挺多的,甚至还会哄她。

但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盈欢难堪地别过脸,视线垂落在金丝软被上, 她轻揪着一团,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声音极轻地开口:“……不用找大夫。”

倘若因为这事找大夫, 她要羞愤欲死。

傅如赏皱眉, 话说得无比正直:“若是不舒服, 自然要找大夫。大夫存在的意义,便是解决这些问题。不必因为不好意思……”

“不要!”她越听越羞恼,干脆打断他,又整个人往被子里缩, “我累了, 想休息。”

天哪, 他们现在在说什么东西啊?她侧过身,忍着周身的酸痛, 轻咬着下唇。

傅如赏在她身后站了会儿,看着她背影,许久道:“得先沐浴。”

书上亦有记载, 房事之后, 无论男女最好都沐浴清洗干净,如此对身体才好。傅如赏在她睡过去的时间已经沐浴过, 中衣也是新换的。

盈欢又把头埋进去, 他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地同她讨论这些?

盈欢闷在被子中, 瓮声瓮气道:“我知道了,你让她们备水,我自己来。”言下之意, 便是连他也一并赶走。

傅如赏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沉默看了眼她,从她各种神情以及小动作中已经看出了她的羞恼,大抵还有诸多懊恼。

懊恼同他生米煮成熟饭?

他直白地问出口,又让盈欢哑口无言,傅如赏道:“我早告诉过你,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得是我的鬼。难不成还想着旁人?”

盈欢反驳:“我没有。”

她没有想过旁人,只是上回被他表白情意之后,一直难以接受,猛然间与他如此亲近,她自然更缓不过来。

她闷在被子里,没再说话。

后来傅如赏的脚步声出了门,也不知是不是又生气了。

他还生气呢?盈欢撇嘴,他用这么大力气,她才是受伤的那个吧?

她脑子里乱得很,在床褥上赖了许久,才慢腾腾地挪去净室沐浴。热水自然舒服,洗去人的疲惫,盈欢把头整个埋进水中,憋着气,自然也没注意动静。

直到傅如赏在帘子后头轻咳了声,她才猛地从水中出来。

傅如赏道:“我将药放在门口处,你自己取一下。”

她的羞耻心再次让头皮炸开。

净室与主卧相连,不过隔了层竹帘,竹帘隐隐绰绰能照出人身影,她看着傅如赏影子走远,闭上眼,再次埋进水中。

她方才清洗自身,连脚踝处都有些许青紫,可见那人到底用了多大力气。这哪里是圆房,这是恨不得把她吃了……

她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盈欢迅速地清洗完,披上干净衣服去门口取傅如赏放下的药。药装在一个蓝色的小盒子里,是膏状质地,看着这盒药膏,盈欢又犯了难,这药是用在哪里呢?

是解她身上酸痛?还是……

她也不好意思去问,只好凭猜测用在了下面。那药有股子香味,还挺好闻的,不过涂起来有些费事。她觉得没有谁家圆房能圆成这样的……

好容易结束了,拉开门问手在门口的婢女:“大人呢?”

婢女道:“大人说,去拱辰司处置公务了。若是夫人有何事,皆等他回来再商量。”

拱辰司内。

林海严肃着脸,拍着面前的桌子,质问丹阳郡主身边的婢女:“你方才说,你是如何发现你们郡主不见的?”

婢女虽然得了丹阳郡主授意,但此刻坐在阴沉恐怖的拱辰司刑讯室内,看着周遭那些面目可怖的各式刑具,已经瑟瑟发抖。可郡主也说过,若是她敢说出去,便不止要她不得好死,连她家里人也要受牵连。

婢女咬咬牙,还是坚持按丹阳郡主教她的话说:“奴婢……奴婢当时与傅夫人的婢子一并等在雅间外头,当时房间里许久没有声音。奴婢与她都觉得奇怪,便对视一眼,敲了门询问,也无人应答。我们二人都觉得不对劲,便撞开了那门。可门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有一片狼籍的杯盏,我们二人皆是惊慌不已,便高声地叫郡主与傅夫人的名字。但是无人应答,我们又去问了店掌柜与小二,皆没见过我们郡主与傅夫人。当时我与她分头行动,在那家店的后门看见个科一的人影,一闪而过,我便追了出去,后来便遇见了诸位大人。”

听来是滴水不漏,也并无可疑之处。可以他们办案的经验,越是如此完美的证词,越说明有问题存在。

林海看了眼另一位副使,又一拍桌子,怒目圆睁道:“可根据傅夫人婢女的证词,你曾拉着她去过一趟茅房,理由是你害怕。”

林海冷笑:“你这么大个人了,上茅房还会怕吗?那家店中的茅房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婢女瑟缩得更厉害,却仍是嘴硬:“婢子上茅房,是因为人有三急,这总无可指摘吧大人。至于为何拉着她一道去,是因为进来之时,奴婢在门口撞上了一位贵人,贵人十分生气,骂婢子不长眼睛,还说要将婢子处置了去。那贵人后来还在店中,婢子自然是害怕了。”

林海怒斥:“胡说八道!你是丹阳郡主的婢女,有什么可怕的!”

婢女哭起来,说:“奴婢虽是伺候郡主的,可郡主待咱们这些婢子并不好,动辄打骂,不见得一定能维护婢子。”

……

林海揉着太阳穴,一整个下午都是来回这些车轱辘话,没什么进展。他们强行把人扣下,已经是极大的过失。

此刻丹阳郡主还在拱辰司内,已经很不耐烦,骂了好几次:“你们很了不起吗?凭什么毫无证据的将我扣押在这?我才是受害者!你们今日如此作为,仔细我明日便向皇上禀报。我再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宗亲之后,是显王亲生女儿,不是你们能随意拿捏的对象。”

丹阳郡主骂完,便气鼓鼓地在椅子上坐下。今日之事未成,她已经很是烦躁,若是傅如赏真从她身上查到些什么,那情况只会更糟。

已经过去了许久,天都快黑了。这么久时间,也不知他们从那婢女身上审出了什么,虽说她早已经以她家人做威胁,命令她不许说出任何,可若是拱辰司用刑……

听闻拱辰司这些人十分有手段,最擅长逼供。丹阳此刻内心急躁如火,只好又挑衅那看守之人。

“你们听着,再不放我出去,你们明日便小命难保!”

“放我出去,听见了吗?”

……

自然无一人搭理她。

傅如赏赶过来时,便听丹阳郡主在房中叫嚣,他冷笑一声,踹了脚那铁门,阴森道:“郡主最好配合微臣办案,才能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此事事关郡主声誉,想必郡主也不想放过那人。微臣也很好奇,到底是何许人也,吃了这熊心豹子胆,敢在天子脚下行此等大胆之事,简直是蔑视王法。”

丹阳听罢,果然不再叫骂,只是说:“傅大人,我是本事受害者,你同你的属下这态度,未免太过让人心寒。”

傅如赏冷冷笑了声,只说四个字:“那可未必。”

林海见他过来,将那婢女的证词呈上,“傅大人,这婢子嘴硬得很,您看。”

傅如赏看罢,面上没什么表情,只将证词递还林海:“这些下人,有些是有卖身契的,有些是没有卖身契的。你让人去查查,这个婢子是否有卖身契,再剖析厉害,记得,将她家人情况也一并调查清楚。”

林海应了声是。

傅如赏往前走再走了些距离,便至宝婵所在的房中。他们对宝婵十分友善,说话都很柔声细语。宝婵早做过了问询,此刻只是在等收尾。

宝婵见着傅如赏来,当即把手中的杯盏放下,有些着急又不敢太过地问:“大人,夫人她……她没事吧?”

傅如赏嗯了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看向宝婵:“我记得,丹阳郡主与她向来不睦,怎么会一道出门?”

宝婵便将原委一一道来:“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没那么好心,果然是歹毒。”她又将当时情形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傅如赏若有所思地颔首,道:“你待会儿便可以回去了。”

宝婵面露欣喜,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家看盈欢的情况。收拾了一下,便回了傅家。

傅如赏出来之后,又去看了看附近那些人的证词,房中那些杯盏自然也带了回来,交给了仵作去查验。

仵作查验尚需结果,因而傅如赏在等,等待过程中,便听闻显王来了。

显王毕竟是皇帝的亲叔叔,在门口哭天喊地的,也不好看,拱辰司那些人便把他带了进来。他们将显王带至傅如赏跟前,显王见着人,当即又要抹泪:“傅大人,我女儿她没事吧?”

傅如赏摇头:“王爷放心,郡主千金贵体,毫无损伤。”

显王还是有些惧怕傅如赏的,又问:“那我能带她回去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定然吓得六神无主。”

傅如赏对他对视,强硬道:“恐怕还不行。”

显王问:“为何?”

傅如赏道:“还有些事情要向郡主求证,恐怕还得委屈郡主一会儿。”

显王知道自家女儿的个性,他一听这消息,便心想坏了,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叫傅如赏抓住把柄,他的处境就更不妙了。只怕皇帝除了要怪罪他那些贪赃枉法行径,还要多一条教导不好女儿。

他在心中骂丹阳蠢货,坏也该坏得聪明一些,还叫人抓住把柄。

显王笑道:“大人,我骗你们这也不像对待受害者的规矩啊?是否当中有什么误会呢?更何况,这等小事,应当归京兆尹管吧,还劳烦拱辰司,多不好意思。”

傅如赏只是冷眼相看:“王爷若是有异议,可向皇上参禀。至于王爷所说的小事,傅某并不认同。郡主千金贵体,如何能说是小事呢?”

正说着,便听得仵作那边出了结果。

“仵作说,这两只杯子中,有一只有少量迷药残留,另一只……有大量烈性……残留。”那人禀报完,低头推至一边。

傅如赏冷笑了声,看向显王。显王心中一凛,没有出声,只是看了眼丹阳所在的方向。

这事儿若被发现,倒也不至于是大罪,只是少不得要被惩戒。

又听得林海出来说:“大人,那婢子全招认了。说是郡主指使。”

傅如赏淡淡看了眼丹阳,道:“不知郡主还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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