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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方密使


雾气缭绕的海面上,一支船队正在小心地避开浮冰航行。

这支由二十艘大船构成的船队于两个月前从埃塞里昂王国的无冬港出发,沿着海岸线一直向西,穿过危险的诺瓦德海盗出没的青屿湾,之后继续向北航行了近一个月,几乎绕了整片西方大陆半圈,终于到达了北荒以西的海域。

虽然现在是寒冬季节,大部分地区已经是一片冰封万里的景象,南方各国的临海港口基本上都因为海面冻结而暂时停用,但在以寒冷著称的北方,北地高原西边的海域却从来没发生过大范围的冻结,从南方来的暖流日夜从这里经过,即使是冬季也保持着海上贸易而从未间断。

无论是北方王国的人民还是他们的死敌蛮族都将这片永不冰冻的海域视为神对他们的恩赐,给它命名为“夏海”。

这支船队看起来与一般的商船无异,只是船上的人丝毫不像普通商船的船员那样邋里邋遢、一身痞气。相反,无论是水手,护卫还是仆役,都神情冷肃,动作沉稳干练,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才有的气质。

空中飘着冰冷的细雨,一身黑衣的船队首领站在船头,鹰隼般的双眼盯着前方灰茫茫的海面,雨点在他浓重有力的眉毛上凝结成一滴滴小水珠,渗进他脸上刀刻般的皱纹里去,花白的头发在冷风中飞扬。

年轻的侍卫长来到首领身边,将一件毛皮大氅披在首领身上:“大人还是进船舱里吧,这里实在太冷,您已经几天没休息了,这样下去只怕会撑不住。”

“无妨,今天并非我的死期。”首领抹抹眉毛上的雨水,轻描淡写地回答,“在天父召唤我之前,我不会轻易倒下。”

“是,一切都是天父的旨意。”侍卫长低头说。

首领扶着栏杆问:“其他人怎么样了?”

“不太好,顶着风浪走了这么些天,兄弟们都不太好受,已经有好几个人病倒,而且我们的补给和燃料只剩下不到两天的量,如果不尽快停船休息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首领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前方,过了一会儿,转过头对侍卫长说:“泰瑞森,把旗挂起来,我们已经到了。”

“已经到了?”泰瑞森瞪大眼睛望着眼前迷茫的雾,不知道首领的自信从何而来,但他还是立刻吩咐了下去。

没过多久,一面褐黄色的旗帜在栀杆上冉冉升起,旗面上绘着一只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的黑熊。这是埃塞里昂王室的纹章,只有身负重要使命的大臣和王室中人才有资格使用王室族徽。

旗帜刚刚挂好,远处就传来一阵细微的嘈杂声,浓厚的雾气渐渐散去,雾的深处隐约能看到陆地的轮廓和来来往往的人影。

“陆地!是陆地!”一名水手兴奋得大喊,船员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在海上整整漂泊了两个月,即使是这些精锐的战士们也感到身体吃不消,虽然知道自己来到的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能从让人生不如死的海上生活中暂时解脱,实在是令人感到欣慰的一件事。

但首领却没有因此松一口气,他面色严峻地对泰瑞森说:“通知下去,所有船收帆降栀,浆手就位,‘光荣号’和‘灰熊号’以外的全体船员留在船上,一旦发生变故立刻离开。还有,召集你手下的人,让他们带上东西到我这集中,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是,卢凯大人!”泰瑞森点头,转身离开,对着船员们下令。

号令刚传下,一队队士兵有条不紊地从船上各处跑上甲板,没人抢道也没人拖后,上百名士兵排成整齐的队列站在甲板上,拥挤但井然有序,他们都穿着亮银色的及膝链甲,外披黄色羊毛罩衫,上面绘着埃塞里昂王室的黑熊纹章,腰间佩着长剑,身形剽悍,杀气腾腾,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血腥之士。

他们沉默地对着卢凯,将右拳按在胸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整齐划一。

卢凯点头回礼:“士兵们,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目的地,也就是蛮族的王城——雪盔城,我们也将履行西弗威尔国王交给我们的职责,和蛮族之王进行谈判,以获取蛮族的支持。但野蛮人就是野蛮人,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危险,我们这次深入敌境,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我无法保证我们能安然无恙地回国,但我向你们承诺,我,卢凯·斯凡雷,将与你们并肩而立!”

他双手握拳,双臂交叉在胸前:“英勇奋战,或光荣而死!愿天父护佑我等。”

“愿天父护佑我等!”士兵们重复着卢凯的动作,单膝跪地。

卢凯目光一扫,沉声喝道:“准备出发!”

士兵们划着浆,二十多条小船穿破浓雾,往码头驶去。他们离码头越来越近,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清晰。

巨大而简陋的码头上站了数百人,清一色的成年男子,他们穿着简陋的皮甲,外面披着毛皮,手持青铜或骨质的阔口重刀和短柄战斧,脸上涂着蓝色的花纹。他们冷冷地盯着那些南方来的士兵们,让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北荒,真的是蛮族人的故乡啊。”泰瑞森看着那些比自己的手下高大的蛮族武士,感觉喉咙发干。

他是军旅世家,参加过十三年前协助法其诺王国对抗蛮族入侵的北方战争,亲眼见过那些可怕的蛮族士兵只披着毛皮甚至赤裸上身对帝国大军发起冲锋,他们发疯一样冒着箭雨冲向联军本阵,口中呼喊着寒神的名字,人人都悍不畏死,射倒一个又有一个扑上来,纵然是后来大获全胜的帝国军人也感到一阵胆寒。

到达码头后,埃塞里昂的士兵们都下了船,他们一言不发地聚拢在卢凯身边,透过森严的面甲与蛮族武士们对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远不是两国友好交流的热烈场面,双方都毫不掩饰对对方的敌意,码头上只有寒风撕扯旗帜的猎猎声,此外竟是一片死寂。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蛮族武士,他比周围的蛮人还要高一个头,穿着蛮族中罕见的铁质链甲,披着狼皮,狼头套在头上,他的一只眼睛被挖掉,只留下空洞的眼窝,裸露的皮肤上满是疤痕和污垢。

他来到卢凯面前,居高临下地用仅剩的眼睛瞪着他。“南方人,如果这是在战场上,我会很乐意砍下你的头。”他的声音就像刀刮玻璃一样难听,“不过你该庆幸你的年老,因为我不杀手无寸铁的老头子。”

泰瑞森眼中凶光一闪,拔剑出鞘,周围的蛮族武士警觉地握住刀斧,搭弓上弦。惟有卢凯面色平静,默默地伸手把泰瑞森的剑柄扣住,将剑推回鞘中。

“这就是我们雪盔城的待客之道吗?”一道低沉的喝骂声从人群中传来,“把你们的武器收起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排众而出,来到独眼武士的身边,皱眉说:“很多人都称你为勇者,马格纳斯首领,但我看到你所谓的勇猛只是用来威胁从远方来的客人。现在麻烦你离我们的客人远点,也许等到上了战场,我可以在战斗结束后留几个农夫给你对付。”

周围的蛮族人哈哈大笑,独眼的马格纳斯狠狠地瞪了年轻人一眼,大吼:“你竟然敢嘲笑我?你这个毛头小子,老子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爸还忙着在你妈身上播种呢!”

年轻人抬头看着远比他高大的马格纳斯,平静地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力量大到连马格纳斯都被抽得摔倒在地。

“嘲笑你?我怎么不敢?”年轻人用袖子擦擦手,“你这个连脑子都被肌肉堵住的蠢货,只会像野狗一样狂吠。别忘了,我是希尔奥夫国王的儿子,你的王子。信不信,就算我现在把你给宰了,我的家族一样是北荒的统治者!现在,在我把你的另一只眼睛挖出来之前,滚!”

马格纳斯站起来,怒火冲天地瞪着年轻人,手忍不住去摸腰间的短斧,周围的蛮族武士见状都围了上来,握着武器护在年轻人周围。

马格纳斯环视四周,最终还是将手垂下。

“如你所愿,王子。”他把暴怒藏在阴冷的语气里,随后转身蛮横地推开人群离去。

看到马格纳斯离去之后,年轻人露出一丝微笑,对着卢凯微微躬身:“您就是埃塞里昂的卢凯·斯凡雷伯爵大人吧?能认识您是我的荣幸。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希尔奥夫国王的第三子索凡,我代表我的父亲欢迎你们的到来。”

“‘血腥王子’索凡?!”泰瑞森失声叫道。

对于亲身经历过北方战争的人来说,“血腥王子”索凡绝对是个梦魇般的名字。

十三年前,蛮族之王斯古德趁着法其诺王国在帝国内战后元气大伤之际,亲自率领五万蛮族大军南下,但是没多久就被伊希林、埃塞里昂、瓦里西昂等国结成的联军杀得节节败退。

当时的希尔奥夫只是一个部落首领,而索凡则是他十几个儿子中的一个。然而正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率领着本部落的少量军队,将帝国的一路大军引诱至风霜峡谷,借着暴风雪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发动进攻并取得大胜。那一战中,整整两万人的大军逃出来的不到一千人,其他人尽数被杀,连俘虏都没剩下。这是帝国在对蛮族的战争中遭到的唯一一次惨败,从此之后索凡名扬北荒,被冠以“血腥王子”的称号。

泰瑞森也听说过索凡的名号,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白皙,温和有礼的年轻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面前的人和传说中那个杀人如麻的蛮族武士联系在一起。

除去服饰打扮,索凡给人的感觉不像个蛮族人,反而像个南方的贵族青年。

索凡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们还记得我。幸会,泰瑞森爵士。”

“你认识我?”

“我认识每一个有资格当我敌人的人,您曾经在战场上一对一杀死了我们北荒著名的勇士,要我说是著名的变态——‘食人者’杜克,这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索凡笑着摇摇头,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说多了,请各位跟我来吧,父亲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荣幸之至。”卢凯点点头,对身后的士兵挥手示意,十几个士兵分为五个小组,各自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走上前来。

一行人在索凡的带领下穿过城区。

雪盔城与其说是城市不如说只是一座简陋的大村庄。城内鲜有房屋建筑,居民们大多都居住在帐篷里,帐篷外晾着剥好的猎物毛皮,家畜随处乱跑,遍地都是动物和人的粪便,几条石块铺出来的马道纵横把城市分为几块。泰瑞森算了一下,城里的居民大概只有两万人,连埃塞里昂的一座小城镇都比不上。

国王的宫殿十分醒目,是一座巨大的木屋,比他刚才所见最大的屋子还要大出两倍,屋子的木质墙壁被白色的雪熊皮覆盖住缝隙,以用来防止寒气渗入,喧哗声和音乐声从屋子里传出。

两名卫兵站在门口,头戴铁盔,拄着长矛,手臂上捆了圆皮盾。看到卢凯一行人,其中一名守卫放低长矛,“你们只能进入几个人,还有,交出你们的武器。”

卢凯挥手示意,泰瑞森瞪了那个守卫一眼,不情愿地解开剑带,将家传的宝剑递给他,其余人也照做。

索凡王子推开大门,打手势让卢凯、泰瑞森和几个抬着箱子的人进入。

他们刚进入,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大厅中央和四角都搁着装烧炭的铁架子,放射出暗淡的红光,地面铺着木板,远比外面干爽洁净,女奴们站在火盆旁烤着肉。

蛮族之王,北荒的统治者希尔奥夫坐在铺了兽皮的王座上,他的儿子和部下们坐在两侧饮宴,其间充斥着无止尽的暴饮暴食和冲突打斗。这些凶悍的蛮族勇士不顾满手油渍,大口地撕咬着烤肉和痛饮麦酒,他们或大声地唱着蛮族歌谣,或大吼大叫,对同伴进行挑衅。

没过多久,两个蛮族武士咒骂着来到大厅中央,在周围人的一阵叫好声中脱下上衣,露出肌肉突贲的上身,开始了打斗,两人凶狠地挥拳,在对方身上留下道道淤青,其中一人眼眶被打裂,鲜血顺着脸庞流下,仍然咆哮着进行着反击。希尔奥夫一手端着装满美酒的角杯,一边大喊着为场中的两人鼓劲,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看到索凡带着十几个人进来,喧闹声渐渐减弱,两个蛮族武士也停止了打斗。他们冷冷地看着这些南方人,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火炭燃烧和酒液从倾倒的酒罐中流出的声音。

“父亲,这是来自埃塞里昂王国的卢凯·斯凡雷伯爵,他身边的这位是泰瑞森·莫瓦爵士。他们奉埃塞里昂国王西弗威尔之命前来北荒见您。”索凡说。

希尔奥夫国王走下王座,来到卢凯面前,眯着眼睛说:“说出你的来意,南方人。你的那位懦夫国王派你来北荒到底想干什么?我记得我们是敌人,我不认为你到这里来有什么好事。”

与他的儿子索凡相比,希尔奥夫更符合一个蛮族人的形象。他身材高大,方脸,满脸髯须,一双淡褐色的眼睛,光头上绘着蓝色的图腾花纹。他头顶戴着铁质王冠,身穿精致的羊毛衫和皮衣,披着黑色的狼皮斗篷。

“我们并不是你的敌人,陛下。”卢凯冷静地说,“我们带来的,是西弗威尔国王的善意。”

众人哄堂大笑,希尔奥夫笑的尤其响亮。

国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南方人对我们的善意就像狼对羊的仁慈一样可笑。说说看,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换句话说,就是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不砍下你们的头?”

泰瑞森等人紧张起来,卢凯却脸色不变,而后只是笑笑:“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伊希林王国及其忠实的追随者,法其诺王国。”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埃塞里昂好像也是伊希林的属国之一吧?告诉我,西弗威尔为什么要联合我们与他的皇帝为敌呢?”

“不。”卢凯摇头,“西弗威尔国王从来就不认为提比略·安比夏是他的皇帝,埃塞里昂曾经在奥弗格雷的强权之下被迫臣服,成为他的帝国的一部分。但奥弗格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安比夏家族也在内战之后从不可一世的强大家族沦落到现在人才凋零、诸国离心的地步,那些庸碌愚蠢之辈只会凭借他们的姓氏和祖先的威名谋取私利,他们已经无法掌握这片浩瀚的国土。提比略发动的东征不过是伊希林霸权衰亡之前的垂死挣扎,但很快他就会明白,安比夏家族的地位已经摇摇欲坠,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

卢凯深深吸了口气,向前走了一步:“国王陛下,新的时代就要到来了,旧的王朝注定会覆灭,诸国将再次陷入混战,我来之前,西弗威尔国王让我跟北荒之王说明一件事,只有强者才能在新时代的战火中活下去,能和我们合作的,也必须是强者。我们期待有人和我们共享西方。陛下,是时候了,让蛮族的大军踏平整个北地高原,横扫南方诸国。我可以代西弗威尔国王许诺,等到我们进驻帝岚城、埃塞里昂成为帝国新主人的那个时候,我们可以将雪界河以北的土地割让给蛮族!”

希尔奥夫听了怦然心动,在场的蛮族首领们也露出震惊的表情。

雪界河以北就是广袤的北地高原,而北荒只是北地高原的一部分,还都是苦寒之地。若是蛮族拿下了整个北地高原,领土相当于扩大了一倍多,几乎是将蛮族的世仇法其诺王国置于他们的统治之下,不得不说这是个相当诱人的提议。

“可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有这样的能力呢?”就在希尔奥夫和他的部下们都为卢凯描绘的美好前景兴奋不已的时候,索凡突然开口问,“恕我直言,卢凯大人,不管你怎么说,伊希林依旧是西方最强大的国家,国内有二十万精锐之师,仅仅凭埃塞里昂目前的实力只怕难说有把握将其击败。就算我们和你们结盟,可我们远在北荒,中间隔着数个国家,远的不说,单单是法其诺王国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法其诺的骑兵号称西方最强,即使是倾尽整个蛮族的兵力也不过是送到他们口中的肉食。而法其诺的王室雷萨家族又是安比夏家族最坚定的支持者,卢凯大人哪里来的信心能对付这两大家族呢?”

希尔奥夫等人也醒悟过来,皱起眉头盯着卢凯。

“我儿子说的没错,我们两国相隔数千里,根本无法合兵一处。”希奥尔夫毫不客气地说,“这不会是你们南方人的诡计吧?引诱我们进攻法其诺,然后自己坐收渔利,一群狡猾的混蛋!”

“该死的南方人!果然不能相信他们!”

“把他们扔到海里去!”

“先把他们的舌头拔出来!”

……

其他首领和王子们也开始大声咒骂,并逐渐围了上来,泰瑞森等人也紧张地将卢凯护在身后。

“安静!”

索凡低喝道,声音不大,却把所有的咆哮声压了下去。

“父王不妨先听听卢凯大人怎么解释,他们远道而来总不会是来我们这送死的吧?”声音逐渐平息后,索凡恭敬地对国王说。

希尔奥夫微微颔首:“不错,南方人都是懦夫,不可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说吧,南方人,如果你的解释不能让我满意,你就只能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卢凯对着索凡点头表示感谢,略微整理了一下着装,正色道:“陛下英明。我们讨论的是改朝换代的大事,自然只能徐徐图之,没有万全的准备决不能轻举妄动,所以我们并非是要求您立刻进攻法其诺,与我们结盟也只是相互策应,等待时机成熟。”

他清了清嗓子:“此外,雷萨和安比夏之间的关系也比我们想象的要脆弱。我们已经在暗中布局,计谋一旦成功,雷萨家族就会成为西方的众矢之的。战端一旦开启,以雷萨家族的实力无法与整个帝国抗衡,到时候,雷萨家族将会覆灭,没有了这个家族的法其诺就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国家,陛下可以轻易将她征服!”

“那安比夏家族呢?你们哪里来的把握对付他们?”索凡追问。

“因为东征!”卢凯说,“东征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提比略以为自己能征服东方,但东方人的实力仍然强大,无论东征最终是成是败,众多参战国都将陷入战争的泥潭无法自拔。而时间拖的越长,伊希林的威望受损就越严重。届时西方诸国兵力空虚,士气低靡,我们就可以遥相呼应,一南一北发动进攻。我们……将成为西方的主人!”

“说的总是比做的容易。”索凡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卢凯,“这盘棋太大,而蛮族的实力太弱小,我们又怎么知道埃塞里昂是把我们当成盟友而不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呢?”

对于索凡的质问,卢凯只是微微一笑:“西弗威尔国王自然是将蛮族看作忠诚可靠的盟友,但也考虑到蛮族士兵虽然勇猛,但军备落后,所以我们为希尔奥夫国王带来了礼物。”

他挥了挥手,后面抬着箱子的士兵们,将箱子打开并向前倾倒,随着丁零当啷的声响,无数精良的刀剑从里面倒出,不一会儿就堆满了大厅中央。在场的蛮族人见了都倒吸一口凉气,就连索凡也为之动容。

“这就是我们带给蛮族的善意中的一小部分,我们共带来了五千杆长矛,两万三千柄刀剑和战斧、七千副精良甲胄、三千张弓和六万支箭,那些东西连同大批金银珠宝都在您的船上。”卢凯恭恭敬敬地行礼。

“我的船?”希尔奥夫喃喃重复。

“对,您的船。我们带来的船都是您的。”卢凯脸上带着谦卑的笑。

“好!好!”希尔奥夫兴奋地搓着手,眼睛放光地看着满地的刀剑,“西弗威尔国王果然慷慨,我答应你们的要求,加入他的伟大事业中。我承诺,蛮族将是埃塞里昂最忠实的盟友!索凡,将我们尊贵的客人带下去休息,晚上我将为他们举行盛大的宴会!”

“是,父王,各位请跟我来吧。”

卢凯等人在索凡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的住处。他们的住所同样是一座木屋,地方不大,却胜在干净整洁,一应俱全,一行人看了大为满意。

索凡看着那些迫不及待地抢房间休息的士兵,笑着摇摇头,而后转身离开。

他来到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卢凯的身边。“大人出使蛮族却丝毫不惧,心胸胆识真是令人佩服,西弗威尔国王有您这样的人才效忠真是幸运。”

“伊希林的实力已经不如从前,但毕竟还是西方的统治者,埃塞里昂虽然强大,但要对付她似乎还是有很大的困难。”卢凯答非所问,而后转过头,“王子想问的是这个吧?”

“您真是目光如炬!”索凡一愣,随后大笑道,“那么您又该怎么回答?”

“我只有一句话想说,我为西弗威尔国王效力,但并非他的仆人,埃塞里昂的实力远远比世人认为的要强。”

索凡目光一闪,问道:“那么您又是谁的仆人呢?”

卢凯沉默片刻,扯开他的斗篷,露出里面的黑色皮甲,皮甲的胸口处纹着一对血色的圣翼。圣翼是天父的象征,但一般教士胸口绣的圣翼都是白色的,惟有曾经直属于格鲁亚教国的教团军队才佩血色圣翼。

“我效忠于天父,自然是神的仆人。”卢凯缓缓答道,这个老人身上似乎散发着神圣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他说完后,对着索凡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索凡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他不再说话,出神地望着远处阴沉的天空,只觉得北地将要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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