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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离别


与文家人一一道别回了莲花镇, 陈三娘和文三贵忙东忙西帮他和文妙安打理行囊,傍晚陈崇章和二舅妈过来请他们到陈家去吃饭。

这回就没有外人了。

除了已经出嫁的两个表姐,陈家其他人都在,近些年由于得到王所思的照顾, 陈家的生意扩展到县里。大舅舅陈茂成便不再成年累月地到外地去贩茶, 一心留在云州扩大他们家的商业版图, 如今除了永宁县,周边其他几个县城都已经开了他们家的店铺, 假以时日将生意做到北昌府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是精明的生意人,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家能走这么远, 背后都是王所思在撑腰, 士农工商,没有官府的背景, 商人很容易树大招风, 而他们能搭上王所思这条线,完全是因为文靖安的关系。

因此今晚这顿饭, 与其说是给文靖安临行饯别, 不如说是“感恩图报”。

一大家子人围坐一桌,文靖安还没起筷, 陈茂成便问:“靖安, 东西都收拾好了?”

文靖安点点头:“我爹娘都办好了。”

陈茂成:“那就好, 来!吃饭前大舅先给你个红包!”

文靖安:“……”

陈茂成已将一个信封大小的红包塞他手里,轻飘飘没什么重量,就像一封普通的信件。

但这是陈茂成给的红包, 重量越轻分量越重,文靖安岂能不知道?打开瞧了一眼,从里边抽出三张各一千两的银票……

文靖安还未表态, 陈茂成便抢先道:“这也是你外公、外婆、二舅、舅妈、表哥表嫂他们的心意,出门路远,科举费钱,我们又不能陪着同去,家里也没有高官帮衬,除了多给些钱财,也帮不了你和崇章什么忙,收着吧。”

大舅妈等人纷纷劝道:“你大舅说得在理,出门在外,特别是你们赴考场的,没钱寸步难行,你们又要去平州那么远,到时候没钱了,家里要帮忙一时半会也帮不上,还是多带点去。”

文靖安转眼看了陈三娘,陈三娘跟他点了点头,文靖安这才将红包收下,毕恭毕敬对陈茂成等人都谢了一遍,陈守严见陈三娘让文靖安收下了红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说道:“来来,吃饭吃饭。”

众人一起动筷子,饭桌上的话题当然是聊文靖安和陈崇章如何去平州赴考,陈家人昨晚已经问过陈崇章,大概知道他们要走的路,不过具体细节仍待补充。

陈茂成问文靖安:“你们不打算从府城走?”

文靖安:“从府城走的话多花几天时间不说,还得走好一段冤枉路。”

如果从永宁县返回北昌府,的确有便捷的水路可以走,也就是走当年林宁宴走的那条路,但北昌府在莲花镇西北方向,平州在莲花镇东南方向,折返回去的话就是走冤枉路。

陈茂成对从云州下平州的路最为熟悉,说道:“你们是对的,北昌府的水路也不是一直能通到平州的安庆城,中间还是得走陆路,直接从我们这里出发的话能省不少时间,我带马队的时候,如果中途没有坏天气,走半个月肯定能到。”

文靖安:“嗯,我算过了,应该是七月中旬能到,乡试八月初八开考,就算途中耽搁了,我们也有半个多月的空余时间。”

陈茂成:“现在已经过了夏季汛期,平州那边又是道路通畅,不会有大问题。”、

二舅妈仍是不放心,试探性问文靖安和陈崇章道:“要不家里还是派两个人跟你们一起去?”

陈崇章道:“宁宴单枪匹马从平州去京城都没问题,我们这点路就带两个保镖,那也太丢人了。”

二舅妈现在已经不说陈崇章是傻孩子了,随口就说:“丢人总比丢命……呸呸呸!我是说,反正家里不差那点钱。”

陈崇章:“娘,孩子大了,让孩子走他们自己的路吧。”

二舅妈:“……”

陈崇章:“大伯和爹当年十一二岁就跟爷爷出去贩茶了,十五六岁就敢带着马队走南闯北,我今年都十九了!”

二舅妈:“那不一样,你大伯和你爹那是……”

陈茂成抬手打断二舅妈,笑道:“弟妹放心吧,从我们这里到平州的路没有风险,孩子确实大了,就让他们走自己的路。”

陈茂业也说道:“要是路不好走,我和大哥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二舅妈这才不再坚持,陈茂成跟文靖安和陈崇章道:“不过话虽如此,你们单独上路还是要注意安全,天黑之前务必要找到投宿点,宁可多费些时间也不要在荒郊过夜,我给你们画了张路线图,尽量按照上面的标注走。”

说时,取出一张羊皮纸,上面以莲花镇为起点,安庆城为终点,仔细标明了中间的城镇、驿站、关卡、水路、陆路等等中转点,连怎么走,走多长时间都写了出来,算是一张详细的古代旅游攻略地图。

陈茂成有着多年的贩茶经验,地图上的这条路他又走过不少次,便将其中的关键一一说给文靖安和陈崇章听。

陈茂成详细做了交代之后,外婆陈何氏、陈守严、大舅妈等人又一个个给他们叮嘱,到了半夜,文靖安才跟陈三娘等人离开陈家。

当晚无话,一夜安稳睡足精神,早上刚起来文妙安便兴冲冲来找他,问道:“小哥哥,我像不像你的小书童?”

文靖安:“……”

文妙安为了女扮男装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她让陈三娘帮她剪短了头发,不穿簪子不带发饰,只简单用丝绳绑了一束短马尾,衣服也换了男装,是一套交领窄袖的布衣,三分蕴藉,七分风流,像个未长成的小公子。

她说:“三娘娘特意帮我弄的,像不?”

文靖安:“像倒是像,不过你一说话就露馅了,聋子也听得出你是个姑娘。”

文妙安当即伸手按住喉咙,酝酿了两秒,随后再说道:“像不?”

文靖安:“……”

这丫头的声音竟然变成了正太音!

文靖安:“你怎么做到的?”

文妙安小声道:“师父教的,还有一种变声丸,你要不要试试?”

文靖安:“留给你自己吃吧。”

文妙安摸了摸她的小马尾,心满意足道:“那起来洗脸吃东西吧,吃完赶紧走,我等不及了。”

文靖安下楼时,陈三娘已经帮他打理好了一切,文三贵帮他把行囊搭上马背,吃过朝食,文三贵将昨天换好的银票给他,陈三娘另给了他和文妙安各一袋碎银子和铜钱,叮嘱道:“到外面就用铜钱和碎银子,银票不要露出来,出门在外身体最重要,路上吃饱穿暖,不要不舍得花钱……”

文妙安不耐烦道:“哎哟放心吧三娘娘,我会照顾好小哥哥的!”

陈三娘:“你记着不要给你小哥哥惹事就行了。”

文妙安吐了吐舌头,文靖安笑道:“放心吧娘,我知道怎么做。”

陈三娘点了点头,随着他们一起出门,文靖安牵的还是陈茂成早年送的那匹红马,文妙安牵的是一匹黑马,一家人便往镇尾方向走。

陈崇章和陈家人早到了一些,在等他们了,二舅妈还是老样子,在那边事无巨细地给陈崇章叮嘱,令文靖安感到意外的是,李碧存和青莲书院三位教习也在,他们还带了不少青莲书院的学子过来。

文靖安上去一一问候过,李碧存说道:“当年我们一起在这里送宁宴赴考,今年轮到我们送你了。”

文靖安:“先生和三位教习有心了。”

李碧存:“此去路远,祝你和崇章与宁宴一般金榜高中。”

文靖安谢过,李碧存道:“我就不妨碍你与家人亲友道别了。”

说罢,他跟陈守严等人拱了拱手,领着三位教习与青莲书院众学子一起走了,隆重地来,轻盈地走,只为与昔年学生说一声道别。

众人目送李碧存远去,文靖安便跟陈三娘等人道:“送到这里就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得赶紧上路,入夜之前找好城镇子投宿。”

陈茂成将缰绳交给陈崇章,说道:“骑马稳着点,这可是你大伯从蒙州买回来的好马。”

陈崇章:“放心,它怎么跟我走就怎么跟我回来。”

文靖安摸了摸红马的鬃毛,说道:“这匹红马也是舅舅当年送的。”

陈茂成笑道:“那就祝你们马到功成。”

说罢拍了一下陈崇章的肩膀,说道:“上马吧。”

文靖安和文妙安也一起上马,低头跟陈三娘和文三贵道:“爹、娘,到了我就给你们写信。”

文三贵说了好,陈三娘只点头,“哎哎”地应着,机巧如她这一刻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文靖安又跟陈守严和陈何氏说道:“外公外婆保重身体。”

陈守严跟陈何氏也如陈三娘一般回应,二舅妈在那边跟陈崇章说:“到外面就用铜钱和碎银子,银票不要露出来,出门在外身体最重要,路上吃饱穿暖,不要不舍得花钱……”

人生就是无数次的离别与重逢,如天上白云聚了又散;成长也是无数次的离别与重逢,告别旧的人、旧的事,重逢越来越少,最后只剩自己独自前行,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但这正是人生和成长的意义所在。

那么,鲜衣怒马少年行,平州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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