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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一更/她怕挨捶


乔妹儿听完了前因后果, 直接朝天翻了个白眼:“这白蟹怕是送不出去了,咱们是现在就走还是再待会儿?”

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看神经病的。

但是吧, 那药……洪老医官对这个还是挺感兴趣的,人家把许大夫给治好了, 眼下总归司马推官是要审问的, 听一听也无妨。

公堂之上, 司马光早就觉得不耐烦了, 又有钱学文那无所谓的态度全部说了出来,当即怒击桌案:“收押!”

“官人不可!他说得都是骗人的!”李三娘子不愿承认,直接跪倒在地, 哀声哭求道:“官人, 我不过寄居钱家, 是他贪恋美色,得不到的便要毁掉,官人明鉴呐!”

而后一通眼泪, 说了当初的事情:“……官人可遣人去查,当时那些小娘子,如今都没什么好日子过,我都一个一个的记着的!”

钱学文早就烦透了她老是跟在他身后, 将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模样。

见她如此, 不假思索道:“我贪恋你的美色?”

“我与那些小娘子当初也是情投意合,只时长情淡也是无可避免的。且我也与她们有所补偿,是你不依不饶的追在我身后,见不得她们与我好过,逼她们致死。司马推官,如今我能说的也都说了, 该判我的我都认,可那秘药……”

他往这边看了一眼,“是他李氏从郡王夫人处偷了出来,也是她先提出帮我解忧的。”

司马光就看向他,“你在下药之前便知道这药的药性如何?”

钱学文沉默了一瞬,点头:“是。”

司马光直接扔了三支红签下来,“将这李氏拖下去打板子!”

这与钱光当初可不一样,钱光是不知这药性,而这两人却是心知肚明的,一个有意害人一个有意包庇,如今一个招了一个嘴硬,那就只能打了。

李三娘子看着地上的三支红签,瞳孔一缩,继而跪行向一旁的赵十三:“十三郎救我!救我!他们都是污蔑!”

赵十三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我可能走?”

去年毒杀一案确实与他无干,司马光对赵十三是否被绿一事也没兴趣,摆摆手,把这个难缠的撵了。

李氏很快就被拖走,惨呼声不时的传过来。

乔妹儿却是惊呆了,合着这一幕幕的,还就是因为那钱郎君一时兴起闹出来的?

而那李三娘子,当时也是别有目的的接近?

可她压根就没发觉到对方的恶意呀!

她转头看向许秋石,“那我当时?”也是他的猎艳目标之一?

只是因为拒绝了他,所以他心有不甘才有这一连套的举动?

若是没拒绝,即便自己心宽当成失了个恋,后头这李三娘子怕是也不会放过她?

乔妹儿想想就一阵后怕,试问哪个女孩子,谈恋爱的时候会先设想以后跟这个对象分手后会怎么样?且分手后后头会不会再跟着一个人就等着弄死自己?

吓死了好吗!

许秋石见她小脸煞白的模样,握了握她的手:“我们离开可好?”

乔妹儿点点头,不想再听了,果断转身离开,“回头咱们将这个消息告诉洪老医官。”

反正知道是李三娘子拿出来的就成,后头她是再不想听了。

-

因着大晚上的来了这么一出,俩人回去都没怎么睡好。

首恶是抓了,可这事儿怎么就叫人这么憋得慌呢?

归根究底,他们遭的这些罪,竟然是因为一个渣男不甘心被拒绝闹出来的?

深深的吸了口气,听着外头其他人起来的动静,她往屏风后的榻上看了一眼,便也起身穿衣。

“你再歇会儿,叫腊八陪我去便是。”许秋石听到动静也起了身,“我都去习惯了,现在眼睛也快好了,你每日里铺子要忙得事多,没必要跟着我跑来跑去的。”

“真的不要我去?”乔妹儿摸了摸肚子,夜里来大姨妈,确实是不怎么舒服。

“嗯,”他回道:“你今日莫要走着去了,跟着青团她们坐驴车去,到了铺子便坐着歇一会儿,少忙一些。”

他知道阿乔是什么脾性,若是说因着这种事儿便在家歇着不去铺子忙活,她自己也不乐意的,只能多叮嘱她不要太累。

乔妹儿身子骨有些发懒,便道:“那你路上慢着些。”

青团待他走后走了进来,“娘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走罢。”

乔妹儿喝了一杯热水起身,好在这七月的天,缓一缓也能舒服一些。若是冬天,来了大姨妈还要一大早的顶着寒风出去,怕是不多时便会手脚冰冷。

三人到了铺子便开始忙活,没想到这馒头刚蒸熟,旧日邻居刘三娘便寻到了铺子这边。

“三娘今儿可早,这是刚热好的,你吃罢。”乔妹儿跟刘三娘处得不错,这两年铺子中用的鲜虾和其他菜蔬,也多出自刘三娘娘家村子那边。

刘三娘见铺中忙,倒也不客气,接来吃了,又帮着招呼了会儿客人,待不忙了,才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一边。

“乔娘子。”刘三娘喝了一口水,“你家来人了!”

“我是说,你家许大夫那小院儿来人了!”她歇口气的空档,赶紧说了:“今日一大早的,我与那寻常上门卖柴的人付了钱,便见到两个形容狼狈的小娘子走到了许大夫那小院儿,在门口不停的敲门。我便过去问了,说这家搬去了别的地方,问她们可是要找人?那其中年长的小娘子就说许大夫是她从兄1,又说家中遭了难没了长辈,不得已才顺着叔父往日寄来的书信寻来了开封府,说要厚颜投奔从兄。”

乔妹儿:“……”他老家来人了?

她倒也听许大夫提过,说老家还有一个伯父,家中只得一独女。且这许家伯父也读过书,因着在村中开了个学堂给孩童们启蒙,家中过的倒也不困难,独女也是时文断字的,因着这两年有通信,还知道了许家伯父心疼女儿,买了个小丫头回来伺候女儿。

还说当年他爹去时,许家伯父也是千里迢迢的过来奔丧的,临走时还留了不少的钱财下来,也叫当时那年幼的许大夫撑过了最难熬的时候。

还说若不是舍不得这里与他爹的回忆,他当时怕是会跟着许家伯父回去的。

因而听刘三娘这么一说,乔妹儿赶紧擦了手,“人现在在何处?我过去瞧瞧。”

许大夫当时计划着等他们成婚时,也是要请许伯父父女过来的。

眼下听刘三娘这意思,那边怕是出了事,否则那边也不必千里迢迢的过来投奔从兄。

又想着两人一大早的寻过来,怕是肚子还是空的,便又寻了饭盒出来,装了好些个馒头,对刘三娘说道:“汤汤水水的不好带,待会儿怕是要麻烦三娘与些热水。”

“好说好说,走罢。”刘三娘摆摆手。

青团也听了一耳朵:“娘子,我与你同去!”

她也没什么坏心思,纯粹是这两年接二连三的,许大夫的亲人着实有些糟心,因而不放心她家娘子,想要跟着去看看。

乔妹儿也没多想,愿意跟那便一起走罢。

只是等到了福云巷原先的小院儿,乔妹儿看着眼前这个顶多十二三的小娘子吓了一跳。

毕竟俩人订婚之后,许大夫报喜不报忧,还是与老家通过信的,他的堂妹今年应当有十五了罢?与青团同岁,怎的这般瘦弱!

那小娘子见进来一个美貌女郎,又见那好心的刘三娘伸手指了指,瞬间就明白眼前之人是谁了。

“许氏巧娘,见过嫂嫂。”她抽了抽鼻子,脸上满是见到亲人的心酸,同时也有些忐忑。

从兄不是亲兄弟,便是亲兄弟,也不是所有嫂嫂都喜欢小姑子的,更何况她与从兄还隔了一层。

乔妹儿知道小娘子害怕,便握了她的手,将食盒放在桌上:“别哭,饿了罢?过来先吃些馒头。”

人家都叫嫂嫂了,她也只能应了。

“我这边没热水,你和你家女婢先用着,我与三娘去要些热水。”

青团也拉了那十来岁小丫头的手:“你叫甚么?”

那小丫头怯怯的,胆子很小的模样:“我,我叫阿茶。”

青团便拽了她的手去厨房,这里柴禾也有,先烧些热水出来洗洗手脸,也好叫这许家娘子主仆自在一些。

乔妹儿在刘三娘家略微磨蹭了一会儿,等再过来,这对主仆洗净了手脸,又换了身衣裳,与方才那黑不溜秋的模样相差甚远。

见嫂嫂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许巧娘难免镇定一些,有些不好意思:“我与阿茶两个小娘子一路行走多有不便,未免叫有心人盯上,只能将自己打扮的邋遢一些。”

又起身行礼:“巧娘多谢嫂嫂不嫌弃。”

乔妹儿扶了她:“一家人,怎会嫌弃?”又看了看日头,“你们一路过来也累,先歇歇脚,只这边我们是不住的,回头你与我家去,你家从兄也是与我住一起的,莫要客气。”

许巧娘一惊:“我家竟错过从兄与嫂嫂的婚事不成!”

那可真是太失礼了。

乔妹儿见她又开始自责,心说这娇娇的小娘子可真有趣,便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末了又道:“咱们寻常人家不讲究这个,等明年,我再与你从兄办婚事。”

倒是这婚书,可以抽个空提前先办好,这样住得也名正言顺。

许巧娘沉默了一会儿:“从兄没与家里说过。”而后咬咬唇,也说了自己家的事:“爹爹因为上山出了意外,回来只撑了半日。我……我是个没用的,什么都不懂,又被村里的人一哄,慌慌张张的卖了家中田地宅屋,与爹爹办了丧礼。结果这热孝还没过,买主便来催我给钱给屋,那些在爹爹去时热心帮我的同村之人也都催着我要辛苦钱。我……”

她言语中有难堪之意,“给了之后,我与阿茶两个弱女子又没有去处,只能……”

许巧娘的声音越来越低,“只能带着仅剩不多的银钱来投奔从兄,给你们添麻烦了。”

“也不能怪旁人,是我自个儿没脑子,旁人一哄就听了,且人家给的价钱也厚道,只是我……我这心里难受。”

乔妹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是许大夫的堂妹,除了这层两人压根就没有亲近的关系,因而听完后便道:“你先安心歇着,回头等你从兄——”

话没说完,外头便想起了脚步声:“巧娘?”

“从兄!”许巧娘站了起来,想要跑过去,又想着从兄如今比她还惨,被亲娘坑的身无分文只能靠嫂嫂养着不说,还中了毒险些瞎了。

一时又有些脸热,他们好似都在欺负嫂嫂心善?

便克制住心中想要亲近之意,规规矩矩的行礼:“从兄有礼。”

许秋石:“……”

乔妹儿:“……”

许秋石有些头疼,他爹是个老好人,他大伯是个读书读傻了的,瞧把闺女教的,好好的小娘子,连家人都不敢亲近!

乔妹儿咳嗽一声,给这堂兄妹的腾地方:“你们先说着话,我去买些菜,待中午在铺中吃了,咱们再带巧娘回家中安顿。”

果然,人一走,许巧娘就放松了。

只见她眼泪汪汪的扑了过来:“从兄,爹爹没了!”

她自小便没娘,爹爹待她最好,如今爹爹没了,她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许秋石心中也难受:“你怎的都不来信与我说?”

“……我当时只想着叫爹爹入土为安,待回过神,发现爹爹多年的积攒都叫我给败了!”她哭得难过极了,“我不懂这些,只知道大致的价格。”

说着,她突然站直身子,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坐了下来,将脚上的鞋脱去,从鞋底的夹层中抽出几张银票,然后往许秋石手中一塞。

“从兄,这是剩下的银票2,咱们……”

说着,她眼泪又下来了,“咱们是男方,不能厚着面皮叫嫂嫂养着的,如今又添了我这个累赘,你可得与嫂嫂交这个家用,回头等我嫁人得了聘礼,你也不用担心了。”

许秋石:“……”

攥着手里这带着味儿的银票,许秋石心情挺复杂的:“你放心,你嫂嫂不是那种人,只要你别欺负她,别给她找事,她不会容不下你的。”

“这银票你拿回去,我还不用你来养。”

关键是他大伯怎么回事!

怎么把亲闺女教成这样了!竟还有用自己聘礼养从兄的想法?!

许巧娘得到来自从兄的肯定,也放了些心:“我不敢的。”

嫂嫂一看就是精明利落的小娘子,和她这个哭包可不一样,听说这种脾性的小娘子被惹了都爱捶人,她怕挨捶,定不会惹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1从兄:堂兄

2银票:宋朝纸币是交子,只是这个一般会限地域使用,所以这里我私设了一下,就当有银票吧,要不然千里迢迢的,两个小娘子不好藏钱。

3府衙的令签:白签打1板子,黑签打5板子,红签打10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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