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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礼成


惨遭拉踩的永瑛:!!!

就特别无奈而又习惯的地笑着拱手:“阿玛说得是, 儿子到底还是拘泥了些。未曾……”

“未曾什么?”虽然有些微距离,但一直关注着孙儿的雍正问:“未曾学你阿玛那般?你可别,咱们皇家有他那么个特立独行的, 就已经够朕头疼了。”

“可坚决不能再出第二个!”

雍正皱眉, 打算把皇子皇孙婚礼,只能奉迎不能亲迎这惯例变成规矩。

明令所有人等不能轻犯!

免得学弘昼那混账的越来越多,皇家的尊严体面都荡然无存了。这么想的同时, 弘昼不免又挨了个眼刀子,又双叒叕地被他皇阿玛给训斥了一顿。

等他老人家一走, 弘昼杀气腾腾的眼神就射向了臭儿子:“故意的是吧?啧,爷不过是实话实说吧。个不孝子,居然连老子都坑啊!”

虽然是事实,但永瑛会承认吗?

肯定不会呀!

他只一脸错愕地看着弘昼:“阿玛何出此言?儿子怎么会,怎么会坑您?”

最多助力您在大清前无古人, 后也没有来者的成就。

坐稳了当朝第一疼福晋的位置而已。

在他们两父子斗智斗勇的同时, 彩舆已经到了纳兰府。吉时到,女官告升舆。也穿了一身杏黄太孙妃朝服,盛装打扮的婉莹被女官背着上了彩舆。

她的父母,家人与所有亲友等都到场相送。銮仪卫抬着彩舆先行,女官等跟上。出了大门乘坐马车,一路往紫禁城而去。

到了紫禁城外,众人又纷纷下车。步行跟随在彩舆之后, 一直到毓庆宫门前。

彩舆落下,手捧着吉祥如意果的婉莹端坐其内。

听着铎铎三声,去了箭头绑了红绸的箭支射在轿门上。一片喝彩声中,彩舆被压下。女官低声引导着她,要怎么下来。

婉莹依言而行, 刚下了轿子,手里就被塞了条大红缎带。

耳边响起太孙温文尔雅的声音:“福晋无需紧张,只小心跟着孤便是。”

婉莹微微屈膝:“谢太孙体恤,妾身不紧张。”

然而话虽如此,到底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又怎么可能全然无感?便她这故作镇定的声音里,都还带着微微的颤。

永瑛笑:“打今儿起,你我便是夫妻。福晋无需过于拘礼,只唤爷便是。”

婉莹一愣,到底从善如流:“是,爷。”

“那……”永瑛轻笑:“前面是一条用麻袋铺就的路,取一代接一代之意。两条麻袋之间,多少有些褶皱,福晋听爷的,小心慢行,莫摔着。”

婉莹盈盈一笑,有些微感动在心头:“好,听爷的。”

接下来的跨马鞍,跨火盆等,都在他的温柔提醒之下,顺顺利利完成。

小夫妻相伴而行的时候,弘昼跟舒舒一左一右,正襟危坐在高堂的位置上,等着新人过来行礼。私下里悄悄排练了很多次,临场的时候,舒舒依然有些紧张。

看得弘昼直乐:“无事啊,福晋。今儿不是敬茶,咱们全程都一句话不必说。只老实坐着,等着礼成便是!”

话虽如此,可,可能那么简单么?

这个礼之后,她就正式升级,变成婆婆了啊。就要面对跟种族、国际并称为世界三大难题的婆媳关系问题了!!!

舒舒心里便不免有那么一点点忐忑。

毕竟家有足足三个儿子,日后不但要当婆婆,还要在三个儿媳之间搞好平衡。

端水大师,是需要一定技术的呀!

而她,最讲究一力降十会,可欠缺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了。

就在她这暗自叹息间,一对新人终于到了厅内。在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的唱礼声中,婚礼正式开始。

拜了天地之后,永瑛这个新郎又引着新娘子往婚房而去,行合卺礼。

永璧、跟三胞胎都跑去围观。舒舒其实也……但她现在已经升级成了婆婆,自然不好太过造次,免得吓坏了新娘子。

硬是按捺着保持微笑,被儿媳额娘、亲族与内外命妇们争相恭维着。

直到合卺礼成,永瑛这个新郎官又回到了喜宴现场敬酒。她才借故离了喜宴现场,带着早就让人准备好的食盒。一路往新房而去,给儿媳妇送温暖。

洞房之中,乌云珠跟泰芬珠姐妹俩正与新嫂子说笑。不露痕迹地指点她自家大哥的一些小爱好,希望能够助力小夫妻打破拘束陌生,增进感情,成为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婉莹本来就是个人间小清醒,又跟太孙有言在先。

奢望肯定是没有这份奢望的,但两位小姑诸般好意,她也不会拒绝。一边积极示好,一边心怀感激且努力回应。

原本关系就不错的三人,自然越发和乐融融。

等舒舒来到之时,看到得就是这般姑嫂和乐的温馨场景:“不错不错,两个丫头都有所长进。额娘万分欢喜,再不担心你们会当了那恶小姑了。”

姐妹两个齐齐跺脚,一左一右拉着她的衣袖:“额娘啊,哪有您这样的?”

“就是,就是。再怎么媳妇儿娶进门,神清气爽,也没有把亲闺女随手扔过墙的呀!说好了一辈子母女情深的呢?”

“竟然这般诋毁自家亲亲爱女!”

“您倒是问问大嫂,女儿们是不是这天下间最好,最贴心的小姑子?”

“是是是。”婉莹微笑福身:“不但最好、最贴心,还最美、最尊贵,特别特别的好。”

“看,嫂子都这么说!”姐妹两个齐齐傲娇脸,娇娇俏俏的别提多招人稀罕。

舒舒抬手一人小脸上捏了一把:“那,这么好的小姑子,有没有想着给你们嫂子准备些吃食呢?要知道,大婚禁忌多,过程又繁琐。”

“一般为了避免有些不雅事,都严格控制饮食饮水。从早到晚呀,也就是出门那会儿一筷子宽心面。合卺时,些许合卺酒并着个半生不熟的子孙饽饽。”

“从早到现在,必然又渴又饿,特别需要你们的贴心!”

“嘿嘿。”泰芬珠笑:“女儿们年纪小,经事儿少,不懂得这许多。还以为留在洞房之中,多陪嫂子说话,悄悄告诉她些大哥的小爱好,就已经极为体贴了。”

“现在看来,不及额娘太多。”

“对对对。”乌云珠打开已经被青果放在桌子上的食盒,发现里面都是些个或者清淡,或者软烂好克化。味道上佳,又不会有太多腥膻辛辣异味的菜色。

赶紧也跟着夸起来:“相比之下,额娘可就周全太多。果然,您才是大清第一好婆婆!嫂子还不快来谢过?”

“咱们先说好了,不许仗着额娘最喜欢你这样温柔大方又自有原则的,就积极争宠。只顾着你们婆媳相和,把咱们姐妹挤兑得没有点站脚之地。”

“怎么会?”婉莹微笑:“两个妹妹这般可爱,谁又能舍得不疼呢!日后咱们府中,一切都不会变,只多了个嫂子疼你们。”

说完,她才红着脸福身:“儿媳多谢额娘疼爱。”

舒舒双手把人扶起来:“好孩子,别客气!既然嫁进了毓庆宫,做了永瑛福晋,那就是额娘的好儿媳。”

“日后便与这两个淘丫头一样,有什么难题都不必踟蹰,只管往和亲王府送个信儿。有额娘在呢,该帮你解难的时候,帮你解难。该与你做主的时候,与你作主。”

自打赐婚之后,舒舒就对两个未来儿媳态度良好。

只是礼法限制,不能让她一碗水端平,真个不偏不倚。但区别,也只在一些必要的礼节赏赐上。其余诸事,两个姑娘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尊重与爱护。

让自觉身份低微,原不该高居太孙妃位置的婉莹心中感动。而今天这一桌子菜,这一席话,更将这感动拔高到了顶峰。

让她蓦然红了眼角:“是,多谢额娘体恤,儿媳记下了。”

舒舒拿着帕子,帮她擦了擦脸:“大喜的日子呢,可不许掉金豆豆。前头喜宴上还有事情要忙,额娘不宜离开太久。”

“这就把两个小魔星带走,婉莹你好生用膳。明儿早上,咱们娘俩再见!”

婉莹微笑点头,再度福身:“儿媳听额娘的,额娘与两位妹妹慢走。明天一早,儿媳便与您请安。”

“好好好。”

她们娘三个走了之后,婉莹的奶嬷嬷就笑呵呵地进了门。瞧见那一桌子用心准备的菜色,直接双手合十念起了弥陀佛:“佛菩萨保佑,竟让咱们格格摊上了这么好的婆婆。”

“格格您可千万千万把握住这个好开始,孝敬好福晋。只要她站在您这边,那裕太妃、和亲王、世子爷、小王爷与两位公主便都站在了您这边。就连太孙,都会因此对您多几分尊重眷顾。”

有了这些,这毓庆宫将来再进多少个小妖精又哪里是自家格格一合之敌?

毕竟太孙的孝名,可是天下皆知的。

婉莹微笑,坐下来慢慢用膳。

慢文斯理地将所有的菜色都略尝了尝,用了七八分饱。才放下筷子,对还在语重心长的嬷嬷点头:“李嬷嬷放心,额娘待我如亲女,我自然拿出待自家亲额娘般的至诚至孝来回报。”

无关任何利益关系。

只因为这份单纯而朴素的关心与惦念。

李嬷嬷还要再说,婉莹却先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了,且安排人备水吧。我得把这身妆容卸了,再好生沐浴一番。”

这等大事一出,李嬷嬷哪里还敢怠慢?

赶紧笑嘻嘻行礼:“哎,格格,哦不,打今儿起该叫福晋了。福晋您放心,老奴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也确实很快,热水就送了进来。

一并送来的,还有几款五福香氛新研究出来的洗护用品。

比如洗发用的洗发露,护发露。洁面用的洁面乳,沐浴用的沐浴露,浴后擦身的身体乳。还有早年就驰名的精油面膜,各色精油等。

李嬷嬷眉眼含笑地走进来:“福晋大福啊,老奴才刚刚出去,就有人过来问您是否需要沐浴。老奴刚应了一声,对方就把许多东西一一拿了进来。说是亲王福晋早就吩咐了,务必把您伺候好!”

“瞧瞧这许多好东西,每一样放在五福香氛中,可都价格不菲。不是老奴眼皮子浅,而是这细小之处,方见真心啊!”

千言万语一句话——自家格格嫁着了。

但凡她循规蹈矩,做好太孙妃的本分,就不惧任何狐媚子!很多事情不待她张口,和亲王福晋就能料理得妥妥当当。

婉莹可不知道自家嬷嬷心里头还有这般天真的想法,只微笑点头,认真沐浴,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寝衣。

而舒舒才一回到喜宴,就被问富察氏调侃:“素日里逮都逮不到你这个大忙人,今日可算给咱们机会能名正言顺地与你喝上几杯。”

“怎么嫂子酒杯还没等着端起,弟妹你人就跑没影儿了呢?”

舒舒笑:“难得有机会与嫂子共饮,我又哪里会跑?只往洞房那边瞧瞧,给婉莹那孩子送点饭菜去。总不能咱们在这边酒足饭饱,却留孩子在洞房里忍饥挨饿。”

“哟!”富察氏伸手虚点她:“再看不出来,咱们和亲王福晋虽然今儿才正式当上婆婆,却已经有了一颗疼媳妇儿的慈心。”

“啧啧,纳兰氏委实好命。不但得以嫁给永瑛那么龙章凤姿的好夫婿,还有你这么个贴心贴肺的好婆婆!”

舒舒毫不谦虚地朗笑:“那您瞧瞧,我可立志以自家婆婆为目标,好好学习的。”

“一开始新手上任,难免有什么不妥贴的地儿。但我相信,有良师在侧必然能更好的查漏补缺。很快呀,就能迎头赶上。早饭与额娘并列第一。”

有被恭维到的裕贵妃笑:“你倒是嘴下留情,没说早晚青出于蓝胜于蓝。”

舒舒一脸怕怕地福身:“那儿媳哪儿敢?就算有那贼心,也有那贼胆。也断断没有您,当了二十多年婆婆的宝贵经验呐!”

“在当婆婆,当好婆婆这一块儿,您绝对是全大清的翘楚。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裕贵妃被奉承得通体舒畅:“你呀,惯会油嘴滑舌。”

舒舒皱眉摆手:“额娘这话可就太伤人心,媳妇儿明明字字真心,发自肺腑。”

婆媳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叫个和谐融洽,周围所有人等忙不迭夸赞。彩虹屁滚滚而来,句句夸出新高度!

还在等她谦虚摆手,道一句四嫂过奖了。你跟永璜媳妇、永琏媳妇,才真都是婆贤媳孝,亲如母女的富察氏原地惊呆:居,居然这么不谦虚的吗?

倒是婉莹额娘一脸激动地起身,端着酒杯跟舒舒遥遥致敬:“不瞒福晋,乍听皇恩浩荡,小女蒲柳之姿竟然能被选上做太孙妃时,奴婢,奴婢真是既欢喜又忐忑。”

“唯恐自己教养不当,让那孩子礼仪疏阙,辜负皇恩。”

“如今看您这般慈爱,细心到远胜奴婢这个生母。奴婢这最后一点担忧,也都悉数尽去了。奴婢谢过福晋,敬福晋。这一杯,奴婢干了,福晋随意。”

说完,她还真就一口喝尽杯中酒,无限感激地瞧着舒舒。

舒舒笑着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她跟前:“亲家母也太见外了些,今天是两个孩子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论君臣,只说亲缘。”

“你放心!既然婉莹已经跟永瑛拜了天地,那就是我的儿媳,是我们家孩子。全京城都知道,我啊,再是个护短不过的。”

“虽然婉莹住在毓庆宫,我一般在和亲王府或者庄子上。我们娘俩相处的时间,肯定没有等闲婆媳多。但该有的关心爱护,却也丁点儿都不会少。”

纳兰夫人连连点头:“有您这句话,奴婢可就……”

“说了只论亲缘,亲家母怎么还自称奴婢?”舒舒眉头微蹙,似有几分不悦地道:“再这样,可就要罚酒了。”

纳兰夫人抬头,见她满眼真诚,不见丝毫戏谑。忙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奴……哦不,妾身听亲家母的。”

“这就对了嘛!”舒舒笑:“青果,快给本福晋跟本福晋的亲家母斟酒。这么大喜的日子,我们两亲家必须喝一杯,一起同贺儿女新婚。祝他们瓜瓞绵绵,恩爱百年。”

青果笑应了声,赶紧挥手然后就见个三等丫头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舒舒生平所见最小号的酒杯:“这,这酒杯的容量能有个花生仁大?促侠丫头,赶紧换好杯子来!”

青果福身:“这奴婢可不敢。”

“这杯子,本就是王爷特地吩咐为您打造的。就防备您儿子大婚,心情愉悦。被敬酒或者敬人酒的时候,没点子分寸。”

“小酌怡情,酒大伤身,王爷也是为您好!”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哪个先笑出了声,总之整个儿殿堂内都很快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连纳兰夫人都在极力憋笑:“既然是亲家一片关心,亲家母就别推辞了吧。”

“横竖这祝福重在真心,而不在酒杯大小上。”

舒舒特别一言难尽地看着那小小酒杯,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亲家母都这么说了,我若再坚持,也显得不近人情。”

“既然如此,青果便斟酒吧!”

顺顺利利完成任务的青果笑着点头,特别响亮地哎了一声。然后手脚麻利地给舒舒倒了一小杯……果酒。

甜滋滋,跟饮料也没什么区别的那种!

舒舒她,她整个人都惊了好吗?

某人这是看不起谁呀!

关键时刻,青果凑到她身边,低低提醒了一句:“王爷说了,这都是为了您好。毕竟您的酒量与酒品,遥想当年……”

这话一出,舒舒整个人都僵了。

接下来哪个再试图敬酒,她都以王爷担忧,不许多喝为由给拒了!毕竟喝多不可怕,可怕的是用花生米大小的杯子,果汁似的酒醉到不知今夕何夕啊!

所有敬酒的人:???

要不是理智还在,都想问问,和亲王可什么时候能管得了您了呢?他可是享誉大清的耙耳朵!

舒舒这边,有和亲王专门订制的小酒杯。

永瑛这边,则有他阿玛和亲王。

弘曕、永璜、永琏几个刚拎着酒壶一脸坏笑地起身。试图跟新郎官畅饮一番,来个不醉不归。那边和亲王就直接起了身:“来人啊,给太孙换茶,让他以茶代酒,对在座诸位聊表谢意。”

哈???

所有人等惊呆,弘曕更是直接笑出了声:“五哥,护短也不是这个护法吧!大侄子一生就这么一次的大婚,整个朝野之间都在为他祝贺呐。不过区区几杯酒水而已,你这还……”

“还什么?”弘昼一眼横过去:“十弟还小,不懂为兄这老父亲的焦灼。”

“同样康熙五十年生,四哥家的孙子孙女都快能组成一个蹴鞠队了。爷这好大儿才将将大婚,硬是落后了好几步。”

“不光是爷盼着,皇阿玛对嫡皇重孙也是望眼欲穿呐!”

“如此情景之下,爷护着的可不是太孙,是你们几个胆大包天,试图在今晚把太孙灌到不省人事的傻大胆儿。”

弘曕虽为雍正老来子,却因大侄子珠玉在前。非但没有老来子该有的宠溺,反而被要求的越发严格。

理由?

当侄子的都一个比一个优秀,做叔叔的怎么能被落下太远呢?

拥有一双妖孽侄子的弘曕苦啊!

每日里没日没夜地学习,真·头悬梁,锥刺股。偏差距什么的,并没有被拉近多少。而是一次又一次地用事实向他证明,天才和普通人之间是有壁的。

一道等闲看不到,却凭努力很难跨越、打穿的厚墙。尤其在普通人努力,天才也没闲着的前提下。

久而久之的,弘曕就是跟两个侄子关系再好,也忍不住有那么点微微的酸。具体表现就是,只要逮到机会,就喜欢无伤大雅地捉弄两个侄子一番。

比如今天,比如他手中的高度白酒。

可惜,他这才迎面走来,那浓郁的酒味儿就被弘昼嗅了出来。然后当机立断地,直接让儿子以茶代酒。

被五哥叫破之后,弘曕很有点小尴尬。

但皇阿玛积威甚重,他也没敢太过。免得五哥那个混不吝不管不顾地闹腾到君前,无数顶大帽子就扣在他脑袋上。

皇阿玛万一受了他的蛊惑……

他这一退,永璜永琏两个自然也就不敢再坚持。还争先恐后地奉承起来:“是是是,侄子们光顾着热闹了,竟少了几分考虑。”

“亏得五叔思虑周详,还没让侄子们误了大事。”

“快快快!给咱们瑛哥换茶水,咱们兄弟好生喝两杯。祝愿瑛哥与福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于是,在弘昼提议,永璜永琏附议之下。

都已经做好今夜不醉无归打算的永瑛奇迹般的,做到了滴酒不沾,神智特别清醒地回到了洞房。

接到消息的时候,雍正低笑:“弘昼这回算是办了点好事。希望永瑛能不负所望,快点儿传来好消息!”

苏培盛笑:“太孙与福晋都正值孕龄,身强体健。好消息一准马上就来,用不上明年这时,皇上就能抱着重孙了。”

“那可感情好,若真能准,朕定重重有赏。”

苏培盛打了个千儿:“嗻!奴才可记下了,届时必然找皇上领赏。”

婉莹正昏昏欲睡着,就听到吱嘎一声门响。

再抬头,就见太孙龙行虎步地进来。

她赶紧起身:“妾身见过爷,给爷请安。妾身恐您醉酒伤身,遂让人准备了醒酒茶。爷可要饮上一杯?”

永瑛笑着把人扶起:“福晋不必忙碌,敬酒之时,阿玛命人给爷换了茶。整个喜宴下来,爷硬是滴酒未沾,那还用得上什么醒酒茶?”

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婉莹愣:“这,阿玛真是关心您!”

“嗯!”永瑛点头:“阿玛虽然无心政务,看起来很不求上进的样子。对我们兄妹几个却素来上心,从无半点疏忽。”

虽然这其中原因,可能是爱屋及乌。但,受益的是他们兄妹呀。

所以……

永瑛特别郑重地看着自家新婚福晋:“我们兄妹也都特别孝敬阿玛额娘,就算世人对阿玛……嗯,可能有些不理解之处。”

“但在孤心里,他永远是最好,最好的阿玛。”

这陡然转变的自称,说明了最后一句,不仅是陈述,更是命令。

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婉莹笑着福身:“爷放心,既然与您拜了天地,行了合卺之礼。那您的阿玛也是妾身的阿玛,您的额娘,自然也是妾身的额娘。”

“妾身必当倾心孝顺,视他们如自己亲生父母,绝无半点怠慢。对待弟弟妹妹们,也将拿出十二万分的真心与耐心,担起长嫂之责。”

这就是与聪明人对话的好处了。

凡事都不用说的太透,只微微露出一点意思。对方就能马上知道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并给出他所期待的答案。

永瑛满意点头,唇边笑容越发温柔了些:“从早忙到如今,福晋可用膳了?要不要爷着人给你下碗鸡丝面之类垫垫饥?”

“不用,不用。”婉莹摆手:“妾身谢过爷惦念,不过额娘早就亲自送了一桌子饭菜来。妾身已经用过了。”

永瑛意外:“再没想到,额娘今日这般忙碌。还能想起这些来,可见她对你这个儿媳妇的重视。”

“是。”婉莹微笑,眼角眉梢之间皆是感激:“额娘之慈爱,妾身便梦中也未敢这般奢望。”

见永瑛诧异,她忙低声将舒舒所言所行都一一学了。直说婆婆厚爱,她这个当儿媳的都有些无以为报的感觉。

结果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凤同合纹的被子上。

婉莹惊,刚娇娇地唤了声爷,就被以吻封缄。

良久唇分,永瑛才道:“福晋不是担心无法回报额娘慈爱?爷这是帮你呢!再没有什么,是尽快给他们添一个乖孙或者乖孙女,更能让额娘欢喜的了!”

一句话,说得婉莹脸红如血。

脑海中不期然地想起那些被强塞给她,额娘嘱咐着要细细观摩的那个什么图。

浑身血液都失去了控制般地往脸上涌,直让她浑身燥热,理智都快被烧没。嘤咛间,素来大方,处变不惊的她咬唇,含羞带怯地道了句:“妾身初初……”

“还请爷怜惜。”

永瑛低笑:“巧了,爷也不过纸上谈兵,没有许多经验。今儿正好,与福晋共同探索。”

婉莹愣,继而笑出了声。

纸上谈兵吗?

今天,又是离嫡福晋之位固若金汤更近的一天呢!

积极好学的两人,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孜孜不倦。直到下弦月已经出现在窗前,两人才终于倦极而眠。

一直睡到翌日日上三竿,婉莹才终于如梦初醒般猛地起身。

一见窗外那灿烂的阳光,整个俏脸都白了。顾不上太孙还在身边酣睡,就赶紧喊李嬷嬷:“不,不是告诉过今早要去给皇上皇后,阿玛额娘请安敬茶,早点叫我么?!”

李嬷嬷福身:“福晋莫慌,王妃一早就使人传了信来。说是她和王爷逢此大喜,心花怒放。昨天晚上喜宴没忍住多喝了几杯。”

“今早实在倦怠,就往养心殿那边也都告了假。午时再与您跟太孙一道,往养心殿与皇上和皇后娘娘一道午膳。”

被她这一嗓子吵醒的永瑛笑:“福晋莫慌,额娘派人传信的时候爷也听到了。所以才放心安睡,一直到现在。”

“可……”婉莹迟疑:“这,会不会不大好?毕竟新婚翌日,请安敬茶素来是规矩。爷别误会,妾身绝没有不知好歹,罔顾额娘一片关爱的意思。”

“只有些担心,如此,会不会连累她被皇玛法责备?”

永瑛低头,看她黑白分明的双眼中盈满了对额娘的担忧,终于缓缓笑开:“无妨,皇玛法宽宏大量着。而且,就算有所怪罪,不也有阿玛挡着?”

“有他在,皇玛法就算天大的怒火,也得变成无可奈何。”

“而且咱们新婚大喜的日子呢,他老人家高兴都高兴不过来,哪会有什么怪罪?”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猜测的那般。

雍正刚下了朝,就直奔与皇后同住的体顺堂,乐呵呵等着喝孙媳妇茶。

舒舒使人告罪,并说明原由的时候,他不但没气,言语之间还微微有些赞许:“那混账素来不靠谱,昨日却干了些好事。”

等一听说太孙夜里三更方歇时,他就越发眉飞色舞起来。

甚至跟皇后闲叙间,把重孙子的名字都给想好了。

皇后:……

有些大无语,但是想想,又发现也并非不能理解。毕竟时下人大婚都早,十五六当阿玛的屡见不鲜。十三四已经有了房里人的,也比比皆是。

别说已经子女成群的永璜永琏了,就是跟永璧同年的弘曕都已经有了两个人事格格。

只太孙一直清心寡欲,把全部时间都用在学文习武上。

专注认真的,让人怀疑,他日后会不会跟折子结婚。或者根本取向上,有些个异于常人之处。

如今终于大婚,还与福晋这般的……

咳咳!

怎么想也怎么是皇上放下了心里一颗大石头,正欢喜不尽,哪还有丝毫怪罪?心下了然的皇后娘娘笑,悄悄命人将准备好的赏赐又提升了两个规格。

说是疲惫已极,需要好好补眠的舒舒其实生龙活虎着。

天才刚刚亮,就拉着弘昼往院子里练了一阵子武,累得和亲王爷苦不堪言。连说他都这样,被折腾了又折腾的新人肯定更甚。

才想起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的舒舒拍桌,接着和亲王爷就被宿醉了。

说好的早上请安敬茶,也被顺延到了中午。

惨遭福晋凭空甩锅的弘昼:……

委屈哒哒,但不敢反抗。还得特别主动配合的,将锅背好。

等永瑛夫妻俩珊珊迟来,与他们会合时。太孙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来自于亲阿玛的白眼。永瑛笑着拱手,态度特别好:“辛苦阿玛了!”

弘昼冷笑:“少来,爷又不是为了你。”

永瑛笑得越发谄媚:“不管目的是什么,终归儿子收益了啊。饮水思源嘛,儿子懂,儿子懂!”

“好啦。”舒舒笑着推了推弘昼的胳膊:“都已经当了公爹的人,可不好再这么小孩子气了。永瑛你也是,好歹给婉莹点时间让她适应适应吧?这么翩翩君子秒表小无赖的,谁受得了呢!”

永瑛摇头:“让福晋慢慢适应,那不就得让阿玛多笔管条直几天?太委屈阿玛了,儿子可舍不得。”

弘昼瞥他:“舍不得爷压抑,倒是舍得爷背锅啊!”

永瑛眨眼:“当阿玛的,不就是给儿子背锅,帮儿子善后么?这可是阿玛您的原话,儿子都好生记着呐。”

被当年之语堵了今日嘴的弘昼瞪眼,作势要打。永瑛赶紧游鱼似的,窜到他额娘身后。

婉莹:???

这,这能是朝野间赞不绝口。江湖传闻允文允武,英明神武。必能在今上百年之后,带着大清走向更高更远的太孙???

作者有话要说:  婉莹:我,我人都裂开了!

婚礼相关制度引自清史稿,礼,皇子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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