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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木偶与女人


  李崇景大笑着,推开了教室的门冲了出去,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向这边过来了。屋外是一片浓郁的黑暗,只能看到走廊上的护栏和楼下的一小块绿化带。李崇景手肘撑在护栏上,笑声慢慢地停了下来。他干咳几声,回头看向自己跑出来的教室。

  看起来和之前的教室并没有什么两样,他透过窗户甚至可以看到靠窗的座位上一本习题上翻开的页数,没有盖上笔帽的走珠笔静静地躺在习题的中央,看上去习题的主人只是因为什么急事暂时离开了。

  李崇景锤了胸口两下,无意间瞥到走廊的那头好像有个黑黑的影子。

  有人?

  李崇景并没有喊出声,在这个诡异地方,突然出现一个人,也许算不上什么好事情。

  那个黑黑的影子好像在向着这边移动。

  李崇景抓紧了栏杆,打量着周围,这里应该和原来的楼层是一样的,是在整栋教学楼的二楼,所以遇到紧急情况可以试着直接从这里跳下去。身后的走廊还有很长的一段,一眼看不到边,这明显和现实中的状况对应不起来,附近也没有什么能用做武器的东西,他只好顺手伸进窗户里抓起那支笔,紧紧地盯着那边那个黑影。

  人形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个穿着黑衣运动裤的女人,上身穿了一件红色的,夹克?

  李崇景眯起眼睛,猛得一下子睁大,衣服上的红色是斑斑块块的,它们盖住了衣服本来的颜色,那么,那些红色的东西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红颜料。

  李崇景手一抖把走珠笔掉在地上,转身向后跑去,小腿略有些发软,一脚高一脚低地扑腾着。早该跑的,就知道这种地方肯定有古怪。

  他的喉咙又传出嗬嗬的声响——紧张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大笑。

  李崇景身子摇晃着,仅从姿势上来看好像他才是那个比较诡异的。

  哒哒哒哒。

  李崇景身后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好似身后有个散步的人走近了他。

  李崇景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尖锐的笑声甚至盖过了身后越来越响的脚步声。他嘴角翘起,又往后面看了一眼,那个怪异的身影居然停在了原地。勉强可以辨认出,那是个女人,不过身上的某些特征又表现出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白色的骨头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小腿处的裤子被染成了深黑色,“嗬嗬”的沉重呼吸声夹杂在李崇景的狂笑中断断续续地响着。

  李崇景的笑声愈发地响,嘴角咧得生疼。

  这道长廊根本没有尽头,那个女人还是立在那里,好像在因为李崇景怪异的笑声而感到疑惑。

  见女人停了下来,李崇景也止住了脚步,转回身来面对着女人。他往后踩了一步,感觉到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

  一只,木头做的脚。

  脚上的细节做的很足,五根脚趾长短比例都符合正常人的身体特征,指甲盖上的纹路都能清晰的看出来,就像是,一个大活人的脚被变成了木头。

  此时李崇景已经停下了疯笑,不过心脏一阵阵“咚咚咚”地跳得厉害,后面的人,或者说东西,给他心理上带来一种很重的压迫感。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正要转头去看,突然眼前一黑。

  等到再能视物的时候,眼前已经又变成了熟悉的习题册子,抬起头,教室中的石英挂钟还是指向六点三十,周围同学们的声音一阵阵地涌入耳中,刚刚已经悄无声息消失的人,现在又悄无声息地重现。

  呼。李崇景深呼出一口气,下意识地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窗外阳光明媚,窗内的同学们正在叽叽喳渣地背书,这一切看上去貌似都没有什么问题。

  是做了个梦?但刚刚明明没有睡着。李崇景心中隐隐有些不太安稳,喉咙中又泛起了低沉的笑声,他又赶忙冲出教室。

  离开。李崇景的内心涌现这样一个念头,仿佛抛在土壤中瞬间抽根发芽的种子,难以平复。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找老师暂时请天假了。是之前伤到了脑部的问题吗,为什么今天感觉这么不对劲。李崇景在心底自嘲了一下,走向楼上老师的办公室。

  一阵风吹拂过李崇景的校服衣袖,“起风了?”李崇景内心变得愈发不安起来,这时的天气变化总能让他联想到那片黑暗。他抬头往天上看去,太阳还好好地挂在原来的位置,不过显得有些诡异,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李崇景又抬头看了一会,愈发觉得太阳不对劲,就好像……拿黄颜色的纸剪出来的太阳,歪歪扭扭粘在天上一样。

  错觉吗?

  李崇景本能地觉得不对,向校门口走去。

  可他刚迈出去一步,陡然发现学校的大门,竟然也转变成了那种扭曲而又诡异的纸片造型!

  今天,是我出门的方式不对么?李崇景茫然地看看纸片般的校门和太阳,以及还保持着正常的教学楼,教学楼中喧闹的声音透出,与诡异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崇景内心努力保持着平静,但他双腿仍有些发软,无怪乎是之前梦中的那一场景太吓人了,后有身体“残疾”的小姐姐追赶,前有不知全貌的木偶堵路,栏杆外是一片浓郁的黑暗,这样的境地,李崇景看不到任何一点希望,如果不久后他真的遇到了那样的情况,他只能寄望于身残志坚的小姐姐和神秘的木偶打起来后自己想办法溜走了。

  教学楼内还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先回班里?

  人毕竟是一种群居动物,在遇到未知变化的情况下,还是大家待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

  李崇景推门回到教室,教室里的同学们还没有发现发生了什么变化,眼角的余光瞥见李崇景又回来了,无奈地撇撇嘴,又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各种学习资料上。

  “张老师早读有些事情,叫几个男同学去办公室搬来今天的试卷。”首先,李崇景得有一个充分的借口使其他人注意到这次异变,不过很快事实就证明他想多了,其他班级中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喧哗:“外边!”“怎么了?”“你看啊我擦,外边咋回事?”

  喧哗很快如同瘟疫一样传播到了班里,有几个好事者狐疑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李崇景,从他身边溜了出去,很有默契地,没有人询问刚从外边回来的李崇景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崇景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给后边想要出去的同学让开一条道路。

  有些不愿出去的同学皱了皱眉,不过在这吵吵嚷嚷的环境下也没谁能做下题去,索性也讨论了起来。

  “李崇景,外边怎么回事?”一个有些大声的声音压下去了教室里其他同学的谈话。

  李崇景瞥了说话的人一眼,又抿了抿嘴,说实话,他不太想搭理这人,说话的这人叫郑兴武,平时就没少对自己指指点点,他当然能想见指点的内容,无非是拿他不时会失去控制地大笑来讥讽而已。这家伙在班里成绩一直被李崇景压了一头,李崇景第一他只得第二,加之听说家里有点背景,一直有些不服李崇景,所以平时李崇景也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你不会自己去看呐。”李崇景嘴角不自觉地翘起,轻飘飘甩下一句话,紧接着又是一愣,自己平时可不会这么说话的,今天怎么回事?只是李崇景看着站在那一脸厌烦的郑兴武,心中莫名也有些烦躁,随后一副自己抓住郑兴武的头发将他往墙上猛撞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这地方会对我的心情产生影响?让我更加地情绪化?还是……某个诡异的人或者物品的问题?李崇景没有注意,自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郑兴武有心不在同学们面前落了面子,刚要张嘴,突然感觉此时嘴角微微翘起的李崇景貌似有些不太正常,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疯狂的意味。

  想起他那种奇怪的病,郑兴武思索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退却。反正比不过他也不是一天两天。郑兴武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不待他作出其他反应,教室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楼上的声浪又加重了一重,学生们好像都在激动地喊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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