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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做了又怕怕还做


珍卿在荀家遇险的翌日, 按常例是要上学的日子。

但海宁的租界和华界,爆发了空前规模的罢工,罢工的工人集会宣讲之后, 又大部队前往警备司令部请愿意。

万万没想到, 与海宁人相安十年的吴大帅,竟然下令向请愿群众开枪扫射。

据说当时,警备司令部前血流成何,景象惨不可言。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从这天以后, 海宁的军警沆瀣一气, 查封了大量进步组织和团体,对社会党人和群众, 大肆搜捕并疯狂屠杀。

随后的半个月时间,海宁这闻名遐迩的现代大都市,整个笼罩在一片血色恐怖之中。

珍卿他们上学堂, 上上停停, 停停上上, 有点危险就说放假。

变乱发生的那一天,其他人侥幸并未遇险,但给谢家亲戚送寿礼的秦管家,不幸为流弹擦过脸颊。

那深长的一道伤口, 伤好了恐怕也要留疤。

有一个叫王嫂的女佣,她的丈夫和弟弟,都在棉纺厂里做工的。

变乱发生以后,她的丈夫死了, 她的弟弟失踪了,这王嫂简直伤心疯了。

……

花仙子公司下设工厂的工人,也有的被逮捕, 有的莫名失踪。

但谢董事长碍于时局,最终还是断尾求生,放弃了替工人奔走。

但她还是吩咐吴大哥,给那些工人的家眷,全都发一笔抚恤经,好歹让他们渡过难关。

六月中旬的一天。

在谢董事长的书房里,吴大哥跟谢董事长牢骚:

“叫他们去闹事的不是我们,冲他们亮枪口的不是我们,到头来,反倒叫我们替恶人破财。

“还有家属跟我大闹,说给的钱太少了,说我们家钱多得用不完,为什么不可怜可怜他们——真是岂有此理!”

谢董事长也发了脾气,说你无论做什么事,都会遇到这样的人。但不能因一个不好的,去怠慢其他并无不好的。

如果事事都要计较,就不能凝聚人心,不能把事业做大的。

谢董事长喜欢借事教人,晚上到客厅里的时候,就顺势给孩子们讲谢家的旧事。

谢董事长讲她祖父母当年,最是乐善好施,扶危济困,外人提起都说谢氏是积善人家。

当年谢董事长的父亲——谢老爷子,一年年在外做生意,遇到多少回天灾人祸,他屡屡能逢凶化吉。

除开个人运气以外,有时候真是行善积德,于是有了别人的报恩。

比如有一回,谢老爷子去收货款,旅店一个脚夫告诉他,有一拨土匪盯上他了,叫他赶紧离开此地。

谢老爷子一听,发现果然有踩点的人,赶紧悄悄连夜逃走,由此逃过了一大劫。

一个不认识的脚夫,凭什么给他报信呢?

就是那脚夫的老娘,曾经晕倒在路当中,而谢老爷子遇见了,就拉着老太太去医馆,让她捡回了一条命。

谢董事长告诫儿孙:

“你们生在富贵人家,万万不要自视过高,觉得不如你的都是小人物,不值得你们费心笼络。

“最低限度,如果是你的员工,要有尊重和爱护的心。

“哼,说不定哪一天,你看不起的小人物,或是害你,或是助你,都可能让你大吃一惊。”

谢董事长看一眼大儿子,正想说点什么,吴大嫂连忙说:

“妈妈,当做的事还是当做的,祖兴最近太焦头烂额了。

“他又要管理公司,又要管束工人,还要应付警察,还要发抚恤金,跟妈妈发一下牢骚,您就请多多包涵吧。”

说着吴大嫂就转移话题:

“要我说,小孩子还要念教会学校,你看外面中国人办的学校,学生闹了那么多事,说是想要改天换地,那么多人伤的伤死的死,你看这世道变了没有。

“变了,是变得越来越乱,越来越糟,他们却白白丢掉小命了,没有一点用处的……”

不知道要说吴大嫂天真,还是要说她世故。

就是她能天天穿着紧身旗袍,踩着高跟凉鞋进进出出,就是多少人闹前闹后闹出的结果,要不然的话,她还裹着小

脚,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呢。

珍卿不好跟她争辩,吴二姐是没在家,若在的话,必要反驳吴大嫂的。

大家正说着话儿,杜教授从外面回来。

他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一惯衣冠磊落、注意形象的人,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像咸菜似的挂在身上。

谢董事长连忙迎上去,关切地检查丈夫身上,问他到底怎么了。

杜教授看一眼老婆,又看一眼女儿,情绪低迷之极:“廖丹青老先生死了。”

珍卿听得心头大震,惊问杜教授:“廖老先生……廖老先生,他……前天还送我碑帖,殷殷嘱咐,不要荒废了书法……”

珍卿连哭都哭不出了,她觉得出离愤怒,又觉得毛骨悚然,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

□□就像空气,不知不觉就渗进你的感知里。

听杜教授一解释才晓得,廖老先生在夜大教书,他有学生是社会党人。

他心里是同情学生的,所以军警大肆搜捕之时,他把三个学生藏于家中。

后来终被军警搜获带走,三天以后,他家附近的荒地里,他三个学生的尸体被挖出——他们被堵上嘴巴活埋了……

廖先生受不了刺激,是突发急病死去的。

他们教育界和学界的朋友,商议给廖老先生治丧,从前过从甚密的一些人,竟是避之唯恐不及。

廖先生是个狷介的人,自动六三政变以来,他写了不少砭骨的文章,狠狠抨击某些政客,行的是流氓行径……已经引起当局的注意。

所以,即便廖老先生已经过世,有人也恨不得离他万丈远,生恐因他被当局注了意。

正说着话的时候,又有电话找杜教授,杜教授听了电话后,脸色唰地惨白,身子向后一踉跄,连话筒也拿不住了。

杜教授勉强稳住了,才说他有两位学生,还有一位同事,在校外不远被人□□枪,都死了。

大家都是相顾失色。

回到房间,珍卿打开书桌的抽屉,从里翻出一厚沓稿纸。

从六三政变

之后,她在家待得时间长,每见报刊上新的惨事,就于激愤之下,写下抒发情感的诗词文章。

最新的一首《忆秦娥·惊梦》,是这样写的:

黄泉冷,三千旧鬼引新朋。

地九重,四鬼潜形化腹生。

妖雾重蒙,人鬼道逢。

恶鬼噬人此频仍,生人莫忘恶鬼形。

从友朋,待日东升,鬼化烟风。

还有一篇文章的段落,是这样写的:

……友爱沉勇之人,身形归于地母,而精神永如日月,昭昭引人奋进,他们死了而等同于活着;

狡诈邪恶之辈,摘掉良心,换取富贵,苟且逍遥于世,永是蛇鼠蝇蛆之类,固是形势走肉,活着等同于是死了。

……

珍卿翻了一张又一张,反反复复地看着,胸中一回回情绪激荡,觉得不能为这□□,真的吓破了胆子。

她看着窗外浓稠月色,想着古今同是一方月亮,神情渐渐一定:她总要在这片国土上,留下一点印迹的。

她用袋子把文稿装好,决定明天,找杜教授的朋友——吴寿鹃先生。

听杜教授说,吴寿鹃先生常往一个小报上投稿,那小报专登进步人士的文章。

珍卿翌日吃过早饭,先给吴寿鹃先生打电话,说她积了些诗稿文稿,想请吴伯伯帮忙投递出去。

珍卿和吴寿鹃先生,约在一个书馆见面,吴寿鹃先生看了文稿,对珍卿说:“请侄女放心,除了少数的人,没人晓得作者是谁。”

珍卿眼中一片浓雾,看着吴先生说:“谢谢您,我心里有浊气,着实不吐不快,拜托吴伯伯了。”

吴寿鹃先生匆匆走了。

这了两天,局势稍微稳当一些。学校又叫大家去上学。

珍卿从学校图书馆出来,吃完饭以后,把借来的书翻开看,发现里面夹了张字条:

“今日一点半钟,图书馆三号阅览室见——杨明衡”

珍卿简直不敢相信,明衡哥不是已经死了?——可这确凿是明衡哥的字,他们小时候,一起念书写字过的。

珍卿一番踟蹰,还是留了一张字条

,夹在国语教科书里,写着“图书馆三号阅览室”,以备万一有何不测,有人能够找到她。

但她非去见明衡哥不可。

珍卿来到三号阅览室,并没有看见别的人,只见一个粗布衣裤的人,正拿着簸箕和扫帚,打扫着阅览室的地面。

她看着这个男子,屏息站了一会儿,这人忽然转过身来,轻轻地叫了一声:“小花。”

他黧黑粗糙的面庞,还能看出英俊的轮廓,让珍卿觉得似曾相识。

珍卿颤抖着用禹州话说:

“真是你,明衡哥!都说你为革/命党打仗死了,姑奶奶她……还有二表娘……伤心得死去活来,还给你办了丧礼……你怎么……你怎么,一点音信,都不跟我们……他们说……”

明衡哥面上有不忍,但是很快按捺下来:

“我这个不孝子孙,活着不过妨亲害人。小花,千万不要告诉他们。他们既已伤心过,就让他们当我死了。

“小花,现在有人命关天的事,哥哥只能求助于你。”

珍卿立刻悚然一惊,打量明衡哥的神态,惊疑不定地说:“你是你是社……”

明衡哥重重地点头,听了一下房外的动静,示意珍卿不要说出来。

珍卿犹疑了一下,咬一咬牙问他:“明衡哥,你想我怎么帮你?力所能及我一定帮。”

明衡哥眼睛一亮,说:“好丫头,哥哥从小看你,就与别人不同,心肠又好,胆气又壮,果然没有找错你。”

明衡哥注意警戒周围,小声跟珍卿如此说一番。

首先,明衡哥说他们的人要撤出,需要一笔经费,至少需要一百块钱。

第二点,他知道谢公馆的人乐善好施,尤其听说她的二姐、三哥,是十分热肠侠义的人。

如果谢公馆的人,可以为他们行个方便,帮着把他们的人送一些出城,那可谓是再生父母,他们永远记着这恩情。

但是如果不方便的话,他们也不会强求,自会另想自救之法。

珍卿听明衡哥如此说,倒悄悄地松一口气。

她说钱她总能

设法弄来。就是帮忙运人的事,她必须探探家人的口风,再作区处。

珍卿回到家里,把她手里的现大洋找出来——这不是她存钱的全部,但现大洋,确实只有一百三十多块,其余在银行存着呢。

然后,她等到陆三哥回来,一五一十地说了此事。

陆三哥也微感踟蹰,这种事并非不能做,但一定不能露馅儿。

那些人在海宁杀得血流成河,不少无辜者都被杀害。

陆浩云暗暗痛恨鄙夷,却也只能按兵不动,做个安分守己的良民。

社会党人他接触过,除了过分激进的人,他觉得还是有不少了不得的人物的。

此番若确能救人之难,也符合他一惯的行世准则。

只是要看那位明衡哥,到底是不是周密之人,会不会连累到他们家。

明衡哥是图书馆清洁工,倒不如就让三哥在图书馆见他。

三哥说给培英捐一批图书,最近自然就可自由出入图书馆。

三哥办事很利落,到第三天的时候,教务长亲自陪他逛校园。

三哥就顺势进了图书馆,他说想在那多盘桓一会儿,教务长对金主能有啥意见,自然不会反对。

三哥和明衡哥见面时,珍卿在教室里上课。

等到下课的时候,忽然听有同学喊:“这帮巡捕房的人,怎么敢进入神圣的校园?是可忍孰不可忍……”

珍卿从楼上往下眺望,一看吓了一大跳,这分明是埃尔弗上尉,还有他的喽啰们。

她心里慌得不得了,顾不得再上什么课,先给谢董事长打电话,告诉她三哥可能会有的麻烦,让谢董事长赶紧找人帮忙。

然后,她赶紧往学校的图书馆赶去。

前门已被警察堵住了,珍卿想起现在是白天,阅览室的窗户是不上锁的。她就赶紧绕道侧面,从阅览室爬窗进去。

她打开阅览室的房门,就见埃尔弗上尉,举着枪瞄准三哥和明衡哥,说着:

“陆先生,你与逆乱分子苟合,人证物证俱在,如果你束手就擒,还能体面从这里走出,若不然—

—”

然后,有个白人巡捕走进来,跟埃尔弗上尉耳语:“陆先生,你与你的政府作对,把柄可不止这一桩,快快速手就擒吧,也免得斯文扫地——”

埃尔弗上尉还在谈判,忽见一个阿三直接开枪,珍卿惊叫了一声“不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她背后中了一枪,直接倒在三哥的怀里。三哥一声声喊她,说马上带她去医院……

正在千钧一发之时,一个身着蓝布衣的老太太,从二楼栏杆上一路滑下,每只手持着一只毛瑟枪,霹雳啪啦一阵乱射。

就见埃尔弗上尉和属下,呼喇喇倒下了一地。

那过分灵活的老太太,冲珍卿他们喊一声:“趴下。”

她自己一个翻跳,躲到楼梯后面掩着身子,很麻利地换填子弹,然后左一枪,右一枪,把所有人全都打死了。

这老太婆看向珍卿说:“快送她到医院,这里我来善后。”

大家正要急着出去,本已倒下的埃尔弗上尉,满嘴血还倔强地举起枪,向那个老太婆瞄准了。

陆三哥连忙喊一声:“小心!”

老太婆一个鹞子翻身,险险地躲过他这一枪,然后给埃尔弗上尉,连补了有七八枪,把人都打成筛子了。

而那个老太婆的头套却掉了,珍卿瞠目结舌地嚷一声:“杜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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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公馆二楼的某房间里,珍卿猛然睁开双眼,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真是不知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这要是个梦的话,也太曲折离奇逼真了。

她赤着脚跑下床,打开书桌的抽屉,那一堆文稿诗稿,既没有装进袋子里,更没有交给吴寿鹃先生。

珍卿捂着发疼的胸口,怪不得她明明背上中枪,怎么说疼的地方是胸口。

原来做了这么个春秋大梦,她还英勇地给三哥挡枪,这么高能沙雕的剧情,竟然也能出现在她身上。

明衡哥的死而复生,也真是神来之笔。

她多久没想起明衡哥了?竟然莫名在

梦里见到他,还把他从一个纤细少年,塑造成一个沧桑青年。

正在恍恍惚惚地想着,忽然听见有人敲门,珍卿感觉腿有一点发软,叫一声“进来”,她就坐下来自己倒茶喝。

杜教授走进来了,他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昨天没有少哭。

回想梦里神勇的杜教授,跟眼前的杜教授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啊,云泥之别啊。

珍卿心想,梦里那样神勇的杜教授,大概是她潜意识里的期待吧。不过,就杜教授这小白脸的样子,戴上老太太的假头套,也不会像个老太太,应该会像个□□吧。

眼睛红得像兔子的杜教授,问珍卿:

“爸爸要给昨天罹难的学生和同事,都写一个小传。

“昨天没有睡好,右臂疼得不能抬起。爸爸来口述,你帮爸爸笔录好不好?”

珍卿深长地出一口气,说:“好。”

然后杜教授一扭头,看到她桌上的文稿,就走过去拿起来看。

看了一会儿,杜教授问珍卿:“这些你想发表吗?”

珍卿以手支颐:“那我会被人□□枪吗?”

杜教授眼神复杂,顿了一会儿才说:

“可以不在海宁发表,送到旧京匿名发表也可,要不然,落在爸爸名下也行,我活了偌大年纪,被人打了黑枪,一了白了罢了。”

珍卿赶紧劝他打住:

“我就算要发表,也绝不能放你名下。若不然,将来会有人说,我的作品,说不定都是你代作的,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说着珍卿把稿子按下,没意思地说:“我要是想发表,还是找吴伯伯吧。”

杜教授没精打采地走了。

吃完早饭之后,珍卿才梦见过的埃尔弗上尉,竟然来到了谢公馆。

他还是那一派故作矜持的派头,还冲着珍卿笑着问好,说珍卿看起来睡得不好,要注意一下身体。

也不晓得这洋鬼子,到中国人家里来做啥。看样子是没憋着什么好屁。

珍卿哼了一声,心想:在梦里看你被打成筛子,颇觉快意;虽

说只是个梦,但梦境有时候,也会照进现实的。

珍卿隔了两天,还是把她的文稿,交给了吴寿鹃先生,请他替她匿名发表,她的姓名来历,连那些编者都不要说。

有一个革命者说过,怕即不做,做则不怕——这是有大无畏精神的人。

但也不妨有她这样的,一边做一边怕,怕了还是要做,做了还继续怕的人。

无论怎么样,都算是一种人生道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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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英女中的预科教学楼,是一座西式的两层红砖建筑。

这座小楼半新不旧,在夏日泼泼洒洒的绿荫掩映下,虽然不如新建的白色教学楼气派,却也有一种蕴藉美妙的韵味。

尤其是从六月上旬开始,海宁进入了梅雨季节。

乌蒙色的矮天里,微雨斜斜地飘着。

飘到深深的窗台边,贴在透明的窗玻璃上,看见教室里的女孩子们,正在专心地听讲。

讲台上面,站着一位穿旧长衫的男教员,他手里举着两三张纸,正在声情并茂地,念着一篇文章:

“……六月是娇惯的女孩子,眼泪窝窝,浅得像荷叶上的轻褶。

“栀子花酿了一年的馨香,扰了她沉酣的夜梦,她就眼泪嗒嗒地委屈,想用泪珠儿,把栀子花打翻去。

“清晨,六月兴匆匆地看去,栀子花何曾落地?盈满香腮的泪珠儿,像一颗颗金刚石的珠子,镶在栀子花白净的面庞上,使她更加熠熠的美丽。

“六月就更加生气,呜呼呼吹来乌云,转眼间,银簇簇的雨箭,汹汹地刺向大地。

“六月又鼓起脸腮,在水坑上吹起硕大的涟漪,调皮的泥点儿,溅到栀子花的脸上……”

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在男教师员奇特的声音中,仿佛进到一个小精灵般的世界。

她们一律的神情安详,穿着一色的淡蓝倒大袖短衫,像一蓬蓬俏生生的蓝雪花。

等到先生把文章念完,教室里还安静了一瞬。

然后就有人鼓起掌,说写得真好,写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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