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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自从那日从应王府回来之后,滇王的情绪不太高,每每用膳的时候看向滇王妃的眼神总是欲言又止。

滇王妃似乎有所察觉,却也不愿惯着滇王这副忸怩的样子,只当是不知道这件事。同滇王提了要他去宫里去请旨两个孩子的婚期,也好叫钦天监给出日子来,两家选一个,婚嫁之事也该准备起来了。

滇王点头应下了,又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碗里的饭菜都没怎么动。

滇王妃看了他一眼,用完膳了起身就要走,滇王这才伸手拉住了滇王妃:“别走,我有事同你说。”

滇王妃哼笑一声,道:“我以为你还能憋个十天半个月呢。”

被点破的滇王表示有点尴尬,而滇王妃也不欲让下人们看笑话,叫人都撤了出去。

“这饭要吃你就吃,不吃就起来换个地方说话。” 滇王妃看向滇王,王府主母的气势捏得死死的。

滇王连忙几口扒拉完了饭,跟着滇王妃走了出去。

外头的侍婢见滇王夫妇都走了出来,有些疑惑,低声问道书:“道书姐姐,那咱们现在是不是进去收拾?”

道书点点头:“去吧,顺便去煮一壶茶,到时候我给王妃送过去,其余人等就不要来打搅。”

“是。”

道书看着滇王跟着滇王妃离开的样子,心中默默期望滇王妃今日能和滇王和平相处,更加希望滇王不要惹怒王妃。

滇王自然是不知道书的想法,他心中的事都憋了许久,到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好不容易到了书房,滇王急忙拉着滇王妃坐下,神情急切地看着滇王妃,说道:“往后咱们就留在京城了,官家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再回云南了。”

滇王妃看了滇王一眼,神色不明:“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官家让我接管虎贲营,直接听命于他。” 滇王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补充了一些滇王妃不知道的细节。

滇王妃点头:“官家让你做你就做,倒也不必特地跟我说。从赐婚那日我就知道云南府大概是呆不久了。”

滇王沉默了一下,同滇王妃说道:“既如此,便要把次妃和泓儿知意都接过来。”

说到府上次妃,滇王妃嘴角这才扯了个不冷不热的笑,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你今日说话怎么古里古怪的,定居京城,把他们接过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这种事要你特地来跟我说一趟?”

被滇王妃如此明白的点破了,滇王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前几日,在应王府,我……”

到底没能说出口,可夫妻多年了,滇王妃哪里还能不明白滇王的意思呢。不就是次妃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心里也没什么过不去的了。谁家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他只有一个次妃,她也不会贪图太多了。

是情势所迫,也是人之常情。她不计较,也不会过多的在意。毕竟,这个王府里,她才是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女主人,将来会是和宁,会是和宁的儿媳妇儿。怎么算,都轮不到次妃石氏。

想到这里,滇王妃便提醒了滇王一句:“你只要记得嫡庶之分在我这里不可僭越,旁的事你实在是不必多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还怕我突然发疯去宰了她么?”

滇王被她唬了一跳,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去休息吧,今日我心情不佳,劳烦王爷睡书房了。” 滇王妃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滇王心里有点沉甸甸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书房,他竟然不知道是责怪自己当年不够坚定还是怪别的什么。他和滇王妃青梅竹马的情分,走到今日,依旧是她包容他更多。

滇王往书房的竹榻上一躺,自嘲地笑了笑,她说得对,这么多年了,他实在是不必这样扭捏。早就已经是骨血相融,又何必拘泥于这些早就已经尘埃落定无法更改的旧事,人活着该往前看的。

·

滇王亲自入宫请官家定下婚期,官家依言应允,请了钦天监算了明年的好日子,给两府送去了,果然定的就是郁棠当时说的次年春末夏初之际。滇王府小王爷与应王府和宁郡主婚期已定的消息不经而走,惹来许多人非议,当中最为苦涩的人当数林若衡。

彼时,林若衡刚与同窗分开,就瞧见了和宁郡主的马车停在了玉食楼,他心念一动,便也进了玉食楼。

玉食楼是京城里有名的酒楼,除了京城本地的菜色,还有其他地方的菜色,色香味俱全,生意格外好。就连王孙贵族来此,都要提前预定才能有雅间,不然就只有一楼大堂了。

郁棠今日是陪福真公主一起出来的,她好不容易能出一趟宫,自然不能干坐在应王府里说说话。两人是从锦衣庄过来的,直接就到了玉食楼。

锦衣,玉食,这两个地方一听就知道是一个东家的。

福真公主起初还同郁棠说过,这锦衣玉食背后的主子真是奇才,一个衣,一个食,在京城就已经是名利双收了,也不知背后的主子是谁。

郁棠也不大在意,不过她的确听大哥说过,这‘锦衣玉食’背后的东家藏得很深,不轻易露面,是个厉害人物。

福真公主是颇为看重口腹之欲的人,玉食楼的菜色比起皇宫的御膳实则也不差什么,尤其是口味还多。有些菜色重油重盐,叫吃惯了清淡菜色的福真公主一下就爱上了,每每总是想要溜出来好好吃一顿。

刚到了玉食楼的天字一号雅间坐下之后,福真公主便唰唰唰的点了她想要用的菜,燕云立刻就出门安排去了。

福真公主起身,特地走到郁棠身边挨着坐下。郁棠对奉月使了个眼神,奉月自然就去门口守着了。

福真公主这才小声地同郁棠说道:“你婚期定了,可有什么想法吗?”

郁棠笑着摇摇头,“没有,一切如常。”

“唉……” 福真公主有些忧伤地叹了口气:“只怕青临表哥回来会伤心。”

季青临是武安侯的长子,武安侯府是太后的娘家,这么算,自然季青临也就是福真和郁棠的表哥,都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季青临更是常年住在应王府,同郁家兄弟同吃同住。只是如今季青临掌管飞翎卫,深得梁元帝信任,常常离京办差,这才不在京城里。

郁棠想到季青临,如今眼底已经没有什么波动。她是曾经想过如果嫁给青临表哥,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两人的确没有缘分,便不必强求。

况,谁也不曾说出口,这件事最好就再也不要提了。

“往后我会嫁给陆黎,青临表哥也会娶妻,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郁棠看向福真,神色认真。

福真立刻支起身子,捂住嘴巴,连连点头,又是一幅有点懊悔的样子:“我不会同旁人说,只是跟你说话,便放松了些。事关名声,我自然不会说的。”

郁棠点点头,可再端起茶杯的时候,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果然她哪怕是认命了,却还是会觉得不服气的。

可不服气又能怎么样呢,她其实并不是心仪季青临,只不过是觉得按照那样的日子去生活好像也可以。被突然打断了节奏,难免会有些不虞,可这并不影响她接受现实。

“对了我听说季婉秋……”

福真公主话还没说完,就被外头的叩门声打断了,郁棠皱了皱眉,随即听到奉月说道,是英国公大郎君来拜见郡主。

林若衡?

郁棠蹙眉,分了一丝心神看向福真公主,福真公主低着头玩手指,像是事不关己一样。

她微想了一下,说道:“都是女眷,若无事就不见了。”

郁棠的声音从雅间传出来,林若衡顿时握紧了双手,虽然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却还是想来试一试。真的听到她拒绝,林若衡也不纠缠,同奉月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直到奉月说林大郎君走了,福真公主才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就看到郁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福真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眼珠子,最后敌不过郁棠的眼神,小声道:“你,瞧我做什么哦。”

郁棠笑了笑,也不打算戳破她,“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缘分这东西很玄妙。”

“嗯?怎么说?” 福真公主好奇地看向她。

郁棠道:“我见了陆黎两次,每次都觉得他不如传闻中那么纨绔,反倒是一腔赤诚。我也不觉得这桩婚事有很糟糕,毕竟我也不是个很适合成亲的人不是吗?各有缺点,倒像是补足了一些什么。”

听了郁棠的话,福真公主又坐直了身子,认真道:“我听母后说,是你点头同意了所以滇王府的人才会来请父皇让钦天监算日子的。我原本不信,可现在我信了。”

郁棠想起自己之前的一些纠结,现在才是释然的笑了笑:“其实也算是好事吧,所以你真的不必如此忧愁。我每回见你,总是要先宽慰你,怎么好像要成亲的人不是我是你一样。”

“那我不说了,总之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若他敢对你不好,我让母后和皇兄教训他!” 福真公主说的皇兄,自然就是太子殿下了。

“好啊,那就多谢公主殿下了。” 郁棠笑着捏捏福真公主的小脸:“仿佛又软了许多。”

福真公主嘟嘟嘴,她都不是小孩儿了,还这样捏她呀。

“对了对了,我刚刚要跟你说季婉秋的。” 福真公主像是想起来什么,同郁棠说道:“武安侯夫人是强行要给她选夫婿了。”

季婉秋是季青临的妹妹,比郁棠和福真公主要年长两岁,只是也不知道为何婚事迟迟不曾定下来。

“也不足为奇,怎么叫你这么惊讶?” 郁棠道。

福真公主冷笑了一声,道:“若你知道武安侯夫人看上谁,你也会惊掉下巴。”

“谁?” 听她这么说,郁棠也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福真冷冷一笑:“瞄上了皇兄呢,想着若能在太子妃之前得了长子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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